「驪山守衛嚴密,混進來的刺客應該潛伏了不短的時間,殺了一個馬奴後,頂著他的臉混入驪山別院。」


    「薑兄每隔幾日就要在馬場練習騎射,刺客在他慣用的馬上動了手腳,餵了不幹淨的草料,致使馬驚,狂奔不止。」


    「薑兄主動鬆手被馬甩下,原本隻是小傷,刺客偽裝的馬奴在這時當先上去查看傷勢,在薑兄沒留意時……一刀劃過他喉嚨。」


    趙瑛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問:「之後呢?他怎麽樣了?」


    沈長白沉默片刻,嘆一聲:「不知道。」


    趙瑛急了:「怎麽會不知道?」


    沈長白:「在場其他馬奴說,他還有氣時抓住了那個刺客的手,從衣襟裏掏出個東西,然後,兩人突然一起消失了。」


    趙瑛瞠目結舌:「他……他入鏡了?」


    「他怎麽這麽糊塗!!」


    入鏡人是不懼寒暑,是不容易受傷,也確實是受傷後能迅速復原。但他可是被劃破了喉嚨!


    趙瑛簡直不敢想,要是傷口還沒恢復,他就斷了氣,那……


    姬鉞也到了,剛才他一直沒開口,隻坐在一邊聽,眼神平靜又可怕。


    姬鉞漠然地問:「刺客是誰?」


    沈長白道:「驪山那邊加派人手查了,是江湖上有名的萬金堂的頭牌刺客,姓名不詳,別號隱閻王。」


    據說他之所以被稱作隱閻王,就是因為其殺人時,沒有一絲殺氣。


    刺客手上沾的血越多,殺性越重。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對殺氣最敏感,多少刺客都因殺氣被人察覺而敗露。平日不論如何掩飾,在刀出鞘的那一刻,不可能沒有殺氣。


    隱閻王卻能做到不帶一丁點殺氣。


    他要扮成什麽人,他就會完全變成什麽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麵目,也沒有人能躲過他不帶一絲殺氣的一刀。


    他殺人,就像掃去一片落葉,吹落一朵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誰會在吃飯喝水時帶著殺氣呢?


    姬鉞曾聽過隱閻王的名號,聞言點頭:「難怪,原來是他。」


    這就正常了。


    換成其他殺手,薑遺光那人早在對方動手前發現了端倪。


    隻有隱閻王才能做到不被薑遺光發現。


    因為他連自己都能騙過。


    他要偽裝成一個馬奴,那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看出來他其實不是馬奴。就連隱閻王自己,也會認為自己隻是個馬奴。


    趙瑛恨恨道:「也不知是哪個短命鬼,居然雇兇殺人。」


    沈長白搖頭:「不知道,驪山那邊已經在查了,但沒什麽進展。」


    驪山駐地已經追查到了萬金堂裏,萬金堂分堂主死活不鬆口,一問三不知。


    幹他們這行的,絕不可能泄露客人的消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倒不是為了包庇誰,隻是消息傳出去後,誰還敢找萬金堂做生意?


    趙瑛忿忿不平,抬頭一瞄,瞥見淩燭若有所思的模樣,問:「惜明兄,你在想什麽?」


    淩燭迴過神,搖頭:「沒什麽,就是在想薑兄和誰有什麽仇怨麽?」


    沈長白嗬嗬笑一聲:「未必是仇怨,說不定擋了什麽人的道。」


    眾人議論無果,實在是找不出誰會想要置他於死地。


    一同入鏡的人也很快被他們找出來了,加上薑遺光和刺客,共五人。而其他人名聲可不怎麽好,都是已經渡過十重,性情大變、精神癲狂之人。


    是生是死,且看天定。


    第497章


    園子裏, 趙瑛要來了據說很可能和薑遺光一同入鏡的幾人名單和畫像,直接就找上了淩燭,問他有沒有消息。


    淩燭還真知道一些,不光死劫內幕, 這幾人的底細也清楚。


    聶歡, 看上去不過二八年華, 容貌精緻靈秀,原本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可在入鏡多次後就變得性情扭曲怪異, 好殺戮、淩虐,以折磨人為樂。


    淩燭著重強調道:「千萬不要因為容貌低估她,如果遇上她,也千萬不要和她單獨相處,不要信她。」


    孟惜慈, 自幼出家,法號慈心,在陛下的滅佛一事中慈心所在寺廟遭受波及,他陰差陽錯還俗成了入鏡人, 自己給自己取名孟惜慈。


    淩燭道:「我隻見過他幾次, 沒說過話,看起來是個再善良溫和不過的君子, 行事也光明磊落,但……他總讓我覺得很可怕。」


    雖然沒聽過他做惡事,到底怎麽可怕也說不上來。可他就是認為對方是個可怕的人。


    第三人名叫許庭深。


    淩燭對許庭深了解最多, 兩人還一起探討過醫術。


    許庭深原本是個大夫, 他並不是個多麽仁心的大夫,隻遵從本分二字而已, 給錢就治,能救活的病人就救,救不活的和他也沒什麽關係。不過他的師父倒是一位真正醫者仁心,懸壺濟世的好大夫,治病救人無數。有時碰著貧寒人家買不起藥的,就想辦法給他們免了藥錢診錢。所以他名聲極好。


    壞也壞在有名上。


    幾年前,許庭深的師父被請去給一戶人家看病。


    那戶人家是當地望族,家中大少爺的妾室身子不適,府中又有一些陰私之事,叫她不敢看府醫,就把他請了來。


    他診出了那妾室的病因,不是什麽大病,而是有人在飲食中動了手腳。師父也是見多識廣之人,沒有聲張,隻是默默留在府中半月有餘將那妾室治好,再拿了賞錢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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