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頭尖尖,確實像極了一把泛著寒光的鋒利鐮刀。


    本來還沒什麽,被他這麽一說,心裏真有點發怵了。


    「陛下今夜是不是酒多了?」她還是想跑,陸懷也看出來了。


    似笑非笑將人按的更緊。


    「別轉移話題。」


    「哦。」


    她長了一張慣會哄人的嘴。平日這些話可沒少說,信手拈來臉都不紅一下,眼下卻吞吞吐吐。


    「那臣妾、臣妾……」


    兩眼發直盯著那彎月,明擺著是生怕下一秒就被割死。


    陸懷氣笑了,「怎麽,莫非你對朕不是真心的?」


    心底那根弦卻是緊繃起來。


    她並沒有真正喜歡他。這點他一直都知道。


    即便兩人已經同床共枕,甚至生了一個女兒,好感度依舊無動於衷。每日睜眼麵對像死了一樣,掛在那兒快成幹屍的七十五點。


    他都要自閉一陣子。


    陸懷其實是能猜出,也能理解她的顧慮。在這場身份地位都不對等的關係裏,她的清醒,是在為自己保全一條退路。


    他喜歡她的理智,又痛恨這層打不破這層隔閡。


    「怎麽會呢。」她的真心確實摻了水分……


    尚芙蕖閉了閉眼,不敢看那彎月,心裏默默保佑著月仙能大人不記小人過,「臣妾最喜歡陛下了……啊!」


    身子如壓折草葉般,倏地往後閃去。


    少年雙腿一夾馬腹,旋風急掠,馬蹄揚塵,颯遝如流星。尚芙蕖顫顛顛,發出一串長音。


    「啊啊啊啊我已經說了啊——」


    她控訴,「陛下貴為一國之君,一言九鼎,怎麽能說話不算數呢!」


    陸懷沒有說話。


    冗長的沉默中,隔著薄薄秋衫,尚芙蕖能感覺到有骨節分明的有力手掌扣住她腰肢,一點點收緊……


    不待她反應,身形陡然一輕。


    翻殼烏龜般被輕巧調了個麵。突如其來的重心缺失和視野轉換,嚇得她花容失色,下意識伸手一通亂抓,扯著對方衣領,整個人近乎攀在他身上。


    介於成熟男子和青澀少年之間的身軀,頎長挺拔。那副窄腰勁瘦有力,是絕對優越的習武體魄。


    尚芙蕖喉嚨裏的聲吞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比先前結實了些。但那夜黑燈瞎火也沒敢多摸,她也不能完全確定。


    夜風冰涼,垂在她大腿上的蔽膝卻摩挲得那一片發熱,腰間佩環激烈碰撞,發出清靈聲響。


    太近了……


    過分危險的距離,水沉香氣息包裹住她全身,幾乎無處不在,像極了一場變相的強勢侵略。


    尚芙蕖頭皮發麻,輕顫著仰頭去望策馬馳騁的少年。


    「陛下……」


    朦朧月色下,他下頜收成淩厲一線,麵容蒙著一層清光,宛如稀世美玉。那雙鳳目漆黑冷淡,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本就話少,初識那會兒,和她說的話得按指頭數。


    卻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


    人狠話不多,隻幹實事,也不知到底怎麽養出的。


    「好好好,我盡力我盡力。」人有時候要學會反過來給上級畫餅。


    馬又停了下來。


    陸懷視線從遠處收迴,落在懷中美人臉上。


    她鬢角髮絲已被薄汗打濕,微貼在雪白麵頰上,像一朵雨後的垂露菡萏……不堪一折。


    「陛下?」


    他氣息一滯,驟然翻身下馬。


    尚芙蕖驚的抓緊馬兒鬢毛,啪嗒一聲,發間的流蘇墜子終於還是掉下來。


    但在落地前,一隻修長的手接住了它。


    過了好一會兒,少年才牽過韁繩,留她在馬上,沿著白鹿台長長的道路往迴走。


    盡情縱馳之後的激盪心髒逐漸平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得見天高地闊、月朗星稀的自由和暢快。


    尚芙蕖低頭,能看見對方被夜風吹起的高束長發,以及眼尾那抹輕紅。


    沉寂的氣氛裏,他道,「下次,你試著去結交京兆的那些女眷。」


    不再為難她做出改變,缺什麽補什麽。既然高度不一樣,那就改變環境。他得為她,為女兒謀。


    尚芙蕖微愕。


    這是主動讓她去結交勢力的意思?


    握韁繩的手緊了緊,她謹慎道,「臣妾和陛下算是一體……」隻要宋黨在的一天,大辰還沒物阜民豐,她與他就無法割離。


    「不一樣。」陸懷打斷她,「盈盈,你得立起來,即便是為了祉兒。」


    母家勢力至關重要。


    但尚家人丁不旺,也沒什麽旁枝,尚父能力有限年紀又大了。後妃與母家相輔相成,在尚清成長起來之前,她這個姐姐得先鋪出一條路。


    尚芙蕖聽明白他的意思,不再扭捏,「其實臣妾在朝還是有交好的……」


    後麵的話沒能說下去。


    因為陸懷正定定看著她,一雙鳳目揚起極淺的弧度,似笑非笑,「怎麽不繼續說了?朕還等著聽呢。」


    尚芙蕖:……


    第93章 怎麽看怎麽正經】


    怎麽就不醋死他?


    但這確實是事實。孟尚兩家的這段關係不是她進了宮,沒有和孟朝進玉成好事就能輕易斬斷的。


    隻因,她能給孟家帶來利益。


    不止尚家需要樹蔭遮蔽,孟家同樣也是勢單力薄。何況孟朝進如今在朝為官,深得器重前程似錦,就更需要她這樣的存在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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