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睜眼時,發現腦袋有些昏沉。


    薑娩神情懨懨。


    屋裏的一扇扇窗牖向兩邊敞開著,有微涼的風拂來,吹動院子裏的樹葉。


    一道頎長的身影坐在靠著窗邊的炕上,他錦衣曳撒,一頭黑髮被束起,花哨張楊的裝束,顯得他的五官深刻且昳麗。


    聽到身後的動靜,裴相和皺起的眉峰一展。


    為了不讓娘娘礙眼,他命裴缺裴得帶人守在外麵,順便讓惹了娘娘心情不快的薑駁一家子跪在府門外請罪。


    這會兒該跪滿三個時辰了。


    他起身,往床榻而去。


    薑娩身上軟綿綿的,四肢無力。


    裴相和過去,一手摟住她的細腰,五指將其掐住,借著小臂的力道將懷裏的少女往上托,便將被褥底下的柔軟身軀往上拉了一截,另一手拿過一邊的靠枕,墊在她的背後。


    薑娩視線不夠清晰,腦子還亂糟糟的,忽然間嗅到一股熟悉的夾著了一點濕意和藥香的崖柏香,不禁分了神。


    她盯著眼前的人發起了呆。


    待視線清晰,認出他是誰之後,薑娩驚訝地唇瓣微張。


    他怎麽在這兒?


    裴相和從被褥裏收迴手,將她散落在前胸的發攏到背後。


    他沒有用手替她測量體溫,而是坐在床沿,傾身過去,用額頭貼著她溫熱的額頭,嗓音低啞:「娘娘病了。」


    他的聲音入耳,也令薑娩的神智清晰了些。


    她開口時,一貫嬌甜的聲線添了一點沙啞,似撒嬌般喚他:「裴相和?」


    裴相和眸光略深,輕聲應道:「嗯。」


    薑娩眼睛撲閃撲閃地,一說話,才發現連同嗓子都啞了,想到自己還沒洗漱的這副尊容,這裏還是自己的閨房,她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


    裴相和看穿她的尷尬,一笑:「常樂村時,我與娘娘日日同榻而眠,你什麽模樣我沒見過?」


    薑娩耳根泛起熱意:「……」


    也對。


    他不光見過她很多麵,甚至連她情難自控的一麵都見過。


    這般一想,薑娩又不覺尷尬了,反而生出一種認命了乃至擺爛的心理狀態。


    屋外守著的金釧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們的手裏都端著洗漱的用具。


    由於站在外頭,四人不知道裏麵的場景,不過卻聽到了裏麵有輕微的響動,四人猜到薑娩已經醒來,在心裏做完好一番建設後,齊齊壯著膽子走進屋裏。


    然而在看到裏間兩人額頭相抵,尤為親昵的一幕時,還是嚇得忘了反應,心跳都漏了半拍。


    意識到不能再看,四人端著東西,身形略顯僵硬地背過身去。


    裴掌印現今是愈發大膽了。


    好在這裏是太傅府。


    希望迴了宮裏,裴掌印能克製些,不要把喜歡娘娘這事兒表現得過於明顯,被別的人發現端倪,拿住把柄。


    第662章 怎麽是甜的


    裴相和聽到屋裏響起的腳步聲,知是金釧四人進來了,他從薑娩的額頭處撤離開,抬指輕撫她臉頰的碎發:「娘娘忘了?我今日是來接你迴宮的。」


    經他一說,薑娩也想起來了。


    是了。


    那晚薑老太太壽宴,她送他出府時,臨別之際,他說過要來接她的。


    在外麵耽擱了這般久,先是由於靈元寺山下的那場截殺導致她跟裴相和不得不待在常樂村養傷,再是迴到京都,再是萬光一事,這期間少說也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日。


    身為一朝皇後,她是該迴宮了。


    隨著裴相和一招手,金釧四人上前伺候起薑娩洗漱,裴相和則踱步至梳妝桌前,長指勾住抽屜外的拉勾,指尖用力,拉出妝奩的小抽屜,看著那一套套精緻華麗的頭麵。


    紅凝紅壺對視一眼,走了出去。


    金釧銀珀伺候薑娩梳洗完,兩人端著用具走到屋外,將用完的洗漱用具轉交給外麵守著的下人。


    裴相和拉過薑娩的手,將人按在梳妝桌前放著的一張圓凳上,他拉過一張凳子,坐在薑娩麵前,眸光冷淡地望了眼一旁的紅壺。


    紅壺端著藥,不明所以。


    還是紅凝機靈,趕緊把藥碗端過去,輕放到裴相和攤開的掌心。


    裴相和五指向上,將碗穩穩托住。


    紅凝做完這一切,諂媚一笑,隨後扯著紅壺走到外麵。


    門敞開著。


    隔著一張張屏風,誰也看不清裏麵的場景。


    金釧跟銀珀本是要留下伺候薑娩梳妝,卻被裴相和發話趕了出去。


    紅凝悄聲道:「裴掌印把我們都趕了出來,是要親自伺候娘娘用藥,還要親自為娘娘梳妝嗎?」


    紅壺對此表示質疑:「裴掌印不至於連給女子梳妝都會吧。」


    銀珀滿眼歡喜:「不會的話會叫我們進屋的。」


    金釧添了句:「銀珀說的不錯。」


    屋裏。


    湯藥的苦味瀰漫。


    薑娩是吃慣了藥的,對此氣味沒什麽排斥,見裴相和要一勺一勺地餵自己,她覺得這樣太慢,正準備把藥碗接過來一口喝完,他卻不依,舉著勺送到薑娩由於得了風寒而顏色減退成肉粉的唇瓣:「我餵娘娘。」


    薑娩粉唇微抿。


    雖說裴相和長得秀色可餐,盯著他的臉瞧時,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但湯藥這種東西吃進嘴裏,基本上都是滿嘴的苦澀。


    她不想受這份難熬的罪:「很苦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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