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咬下唇,試圖把手抽迴,他卻不讓,還將五指插入她的指縫間,與她十指交纏。


    裴相和起身:「我送娘娘迴府。」


    薑娩被他拉著,掙不脫,隻能跟著他走。


    金釧跟紅壺聽到動靜,趕緊往後退開,低頭看地。


    在她們前方,兩道身影一高一低地走在廊廡之下,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被寬大的袖袍擋住。


    裴缺裴得在一邊瞧著。


    兩人耳聰目明,早聽到了屋裏的響動。


    裴缺雙手交疊在身前:「幹爹這是吃定娘娘了吧。」


    裴得:「你見過幹爹主動牽誰嗎?」


    裴缺:「還真是頭一迴見。」


    下人進屋收拾裏麵的狼藉。


    薑娩的馬車停在宅院外麵。


    裴相和牽著她,與她一道上了馬車。


    裴缺裴得則在後麵跟著一輛空的馬車。


    顯然,那是給裴相和迴程準備的。


    薑娩坐在車裏,裴相和卻挨著她坐在一處。


    她望了眼對麵空著的位子,也不敢提出讓他坐過去,更怕自己哪一句話會刺激到他。


    萬一再發生屋裏那樣的事就不好了。


    第160章 怎麽連騙人的話都信


    裴相和喜歡靠著她,馬車搖搖晃晃的,他身上的熱度又燙了些,一時竟有些犯困:「娘娘。」


    薑娩側目瞧他,輕聲應了:「嗯。」


    裴相和腦袋一偏,直接靠在她的肩上,一手攬著她的腰身,他眉間湧現一絲疲憊,離開了宮裏的那些爛事兒,才發現依著她竟如此舒服:「沒事,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薑娩:「……」


    她的想法沒錯。


    今夜的裴相和確實反常。


    為什麽?


    是有什麽令他不開心的事情嗎?


    馬車裏異常安靜。


    漸漸地,薑娩放鬆下來。


    他一直靠著她,使得薑娩的肩膀有些重,還有點泛酸。


    好在太傅府很快到了。


    薑娩見他閉著眼,以為他睡著了,喚道:「裴掌印?」


    裴相和沒理。


    薑娩想到他身上的溫度,也忘了先前害怕他的事,她抬手,用手背貼在他的額頭。


    這一探,才發現他額頭的溫度燙得驚人。


    著急之下,她喚:「裴相和?」


    這迴,他有了反應,懶懶應了:「嗯。」


    薑娩:「你怎麽樣?」


    裴相和抬眼,聽出她語氣裏的擔憂,唇角微揚。


    她倒是大度,這麽快就把他輕薄她一事給忘了,還有功夫理會他的死活。


    他坐直身體,一甩袖:「無事。」


    薑娩:「……」


    她知道裴相和不把自己的身體當迴事兒。


    這一點,她在宮裏時就察覺到了。


    但當時的情況遠沒有現在嚴重。


    這次他先是在國清寺重傷,接著又發起了高燒,情況遠比那一迴在幹慶殿嚴重太多。


    裴相和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笑著,他先行下了馬車,見她彎身出來,他伸出手臂,將她半抱著帶到地上站穩,退開一些,道:「娘娘早些安置。」


    紅壺站在後麵,見裴相和在人前還算規矩,暗暗吐了口氣。


    薑娩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兩步。


    她想,作為被輕薄的一方,她該是氣的。


    且她若是手裏有實權,甚至可以治他的罪。


    可再一想他難受得紅了眼尾,捂著嘴接連咳嗽,還硬撐著不適把她送迴太傅府,薑娩的心裏又生出不忍。


    裴相和還站在原地。


    薑娩本想狠狠心的,想直接走人,還想連句話都不要跟他說,但還是停下步子,迴了頭。


    她隔著夜色,望向他深幽的眼眸。


    她開始對他有些了解了。


    他是自厭的。


    是不愛惜身體的。


    好像對他而言,活著跟死了的區別隻在於或早或晚。


    明明病得嚴重,明明身上的傷口還泛著疼,他卻總是一聲不吭,總是習慣性在人前表現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裴相和搖頭。


    她若是幹脆地走了,倒還好了。


    她用這樣帶著心疼與探究的眼神望著自己時,也讓他生出一點眷戀。


    薑娩走到前頭,腦子裏忽然閃現他曾經說過的話,盡管她知道,當時他隻是在撒謊:「你說過的,會做我手裏的刀,既然要做我手裏的刀,那就必須得鋒利。」


    還得活得長久些。


    裴相和聽完,卻道:「娘娘多大了,怎麽連騙人的話都信?」


    薑娩:「……」


    他低眸淺笑:「娘娘,迴吧。」


    薑娩這迴不再逗留,腳下的步子加快。


    第161章 還是娘娘管用


    望著薑娩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裴相和眼底的笑意消散。


    壓住的咳嗽,再次響起。


    裴缺上前要扶:「幹爹,您怎麽樣?」


    裴相和擺手。


    裴得讓人把馬車趕到近前。


    裴相和迴了私宅。


    他站在空蕩蕩的院落裏,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先前弄出來的狼藉早已清理,放在小幾上的糖人被整理好放在一個幹淨的盤子裏。


    他緩步過去,看著糖人在春日的夜裏融化,黏糊糊地化作一團。


    原本的狐狸形態,已經融化得看不清本來模樣。


    下人端著熬好的湯藥入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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