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尋見他臉色慘白,歎了口氣說道:“楊醫生沒死之前,我問過他祖母的病情。他說如果心情舒暢,身體調理的不錯,還能活個一年半載。


    自打你迴來,她因為南春與你置氣,你也是強,還真的就不去看她了。她如今病情急劇惡化,身子一日不如日。再這麽下去,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


    你把南春送走,也算是保全了他的命,也保全了祖母的命。隻是暫時……暫時送走。以後,你真正當上家主,說一不二的時候,可以……”


    柏尋笑了笑,那笑容淒慘極了:“兄長,我覺得自己現在就身在人間地獄之中。四麵八方都是可悲、可怕、可恨的事。我沒有絲毫可以喘息的機會。”


    他說罷,推開門走到院子裏,院子裏的紅梅開得正盛。


    他站在紅梅樹旁,花香襲來,夾雜了冰雪的氣息。


    阿娘悲慘的模樣、屍坑裏數不清的屍骨、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那些畫麵現在就在他眼前。


    柏尋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


    南春蔫蔫地窩在他的懷裏,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臉頰凹陷,雙目無神……


    他的眼睛裏閃著淚光:“求你幫我找到爺爺……”


    最後他的身體慢慢變冷,那雙明亮可愛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心如刀割,那痛感太真實了。


    他現在怕極了,怕這個夢也會成為現實。


    他在院中佇立許久,任由刀子一樣的寒風劃過臉頰。


    柏鬆走過來給他披上大氅,低聲說道:“時間緊迫,你要早下決斷。柏玉峰他們已經往柏家寨來了,到那時可就瞞不住祖父了。”


    柏尋心裏明白,兄長提出的辦法就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可是他舍不得啊!


    他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跟南春在一起,讓他怎麽舍得放開手?


    “祖父知道後,定會把這件事公布於眾。他就順理成章有了殺南春和他阿娘的理由。等到那時南春知道是柏家人殺了他爺爺……”柏鬆欲言又止。


    柏尋握緊了拳頭,南春若是知道了,定會與他反目成仇。定會離開他不會再信任他,也定會想方設法找柏家報仇。


    他勢單力薄,隻有死路一條。


    “趁他還什麽都不知道,把他送走吧,隻有這樣他才有一線生機。尋弟,你如今還不是真正的柏家家主。


    祖父讓你暫代家主,你就隻是暫代,你手裏沒有實權。你想掌控一切,就得把柏家的人、財、物都牢牢攥在自己手裏。隻有這樣你說的話才有用。”柏鬆語重心長地說道。


    柏尋出了老宅,阿福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柏尋木然地上了車。


    “家主,東西已經送過去了。大巫可真厲害,傷那麽重都給救活了。大巫說,明天人就能醒了。您想問什麽,後天可以去問。”阿福說道。


    “知道了。阿福,不要迴別院,直接去縣城吧。”柏尋說道。


    “現在去縣城?到那裏天都要黑了。”阿福驚訝地說道。


    “快,我有急事。”柏尋說道。


    “哎!”阿福忙提了車速。


    柏尋急著往縣城去是為了給盛四爺發封電報。之前他在和安忙著新商行的事,與金城電廠那邊溝通得用祖父那邊的電報機。他覺得太麻煩了,便托四爺幫他買了一台無線電報機。


    四爺現在應該已經知道南爺爺的事了。


    如果想把南春和他阿娘安全地送走,得四爺幫忙。


    金城,茶館。


    收到柏尋的電報,盛玉安就開始準備往和安去。


    程管事來給躺在床上養傷的李鳴鶴送飯。


    “四爺呢?不是說要過來跟我商量怎麽反擊嗎?”李鳴鶴問道。


    “唉,四爺接了柏二少爺的電報,要去和安縣一趟。這會子正收拾東西,準備走呢!”程管事說道。


    李鳴鶴一聽暴跳如雷,猛然起身,跳下床。他腹部的紗布上滲出斑斑血跡,他顧不得裂開的傷口,著急忙慌跑到盛玉安屋裏。


    “那個不守信譽的王八蛋竟然還敢聯係你?他是真不知道跟南老爺子聯手的是你,還是裝模作樣騙你去柏家的老巢,好把你也給除掉?”李鳴鶴怒氣衝衝地說道。


    盛玉安輕蹙眉頭:“他隻說讓我去接南春和他阿娘。他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然不會這麽著急通知我過去。”


    “那定是有詐!四爺,你別過去,讓我去吧!”李鳴鶴急忙說道。


    “胡鬧!你的傷得好好養著!”盛玉安看著紗布上的血跡眉頭緊鎖。


    從外麵進來的程掌櫃說道:“還是我去吧,我臉生,和安縣沒幾個人認識我。而且,薈萃樓的陳掌櫃跟我是舊識。若有人問起,我隻說是路過和安,探訪舊友。


    柏家在辛川嶺與咱們有魚死網破的打算,這也說明他們真的急了。那邊知道南老爺子背叛了柏家,肯定更是怒火攻心。


    柏家跟盛家很快就要鬥起來,現在暴露就功虧一簣了。咱們不也有人埋伏在和安縣嗎?四爺,你若是還不放心就在城外等著。”


    現在確實不是盛玉安露麵的好時機。


    “行吧,一定要把南春和他阿娘安全地接出來。不能讓他們再出事了。”盛玉安悲傷地說道。


    待柏尋和阿福迴到別院,已是深夜。


    柏豪急忙給他們開門:“家主,您去哪兒了啊?見您遲遲未歸,二少奶奶便讓小的去老宅打聽。門房說,您一早就離開了。”


    “去縣城了,那邊有急事要處理。”


    柏尋邊說邊往前走,還沒走幾步,就見南春穿著厚厚的大氅打著燈籠找過來了。


    “那麽冷,你怎麽過來了?”柏尋忙迎上前。


    “去縣城你也該說一聲啊,天黑路滑,你們那麽晚了還不迴來,我能不擔心嗎?聽說那個楊醫生大白天還出了車禍,連車帶人都掉到山崖底下去了。”南春抱怨道。


    “先進屋吧,外麵太冷了。”柏尋說道。


    進了屋,南春脫掉大氅坐在床上,問道:“有什麽急事啊?一晚上都不能耽擱?”


    柏尋沉默了片刻,哀傷地看向南春:“南春,你想離開這裏嗎?”


    南春聞言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愕:“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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