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柏鬆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特意在租界的西餐廳預訂了座位請南春和柏尋吃飯。


    坐上車,南春怕又是一堆草,便問了一句:“一會兒咱們吃什麽?”


    “西餐。”柏鬆說道。


    南春一聽,小臉皺成一團:“要不大少爺您還是把吃飯的錢給我吧!我自己隨便找個地兒吃去。”


    柏鬆見狀笑著說道:“你就放心吧!你肯定會喜歡的,沒有你不喜歡的草了。都是肉,還有甜點。”


    “真的嗎?”南春用胳膊肘碰了碰柏尋。


    “嗯,真的。”柏尋迴答道。


    “嘿,我的話你是一點兒也不信啊?還要柏尋說了才行?”柏鬆吐槽道。


    “柏尋不會騙我。”南春脫口而出。


    突然車裏就安靜了下來,非常詭異的沉默。


    柏鬆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轉臉看著窗外的風景。


    柏尋抿了抿嘴,目視前方。


    其實說完那句話,南春就後悔了。


    爺爺的事,去辛川嶺的事,柏尋瞞著他。


    而自己也有事瞞著柏尋。


    “哎,周氏錢莊?”南春驚訝地看著路邊的一個鋪子,“這個周氏錢莊是金城周家的嗎?”


    “是,你認識周家人?”柏鬆迴頭問道。


    南春搖了搖頭頭,說道:“也不算認識。”


    他想起來之前在金城的戲園子裏見到薑文傑的事,便說道:“對了,我在金城見到薑文傑了。”


    “薑文傑?”柏尋輕蹙眉頭。


    “是啊,不是說薑會長現在跟盛家大爺二爺打得火熱嗎?薑文傑為何會大大方方,不遮不掩地出現在了四爺的地盤上呢?”南春疑惑地問道。


    “他去見四爺了?”柏鬆問道。


    南春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當時就是在跟這個周家的家主見麵。在戲園子裏,我剛好坐在他們斜對角的包廂裏。


    我覺著奇怪,便問了春曉先生的丫鬟,與薑文傑見麵的老者是誰。她說是周家家主,開錢莊和當鋪的。”


    “你看路對麵。”柏鬆指著對麵說道。


    南春伸頭去看,路對麵的鋪子掛著一個碩大的金字招牌,盛氏錢莊。


    兩家錢莊門對門,門口還掛著橫幅和牌子,跟打擂台似地。


    “這兩家是對家啊?”南春問道。


    “可不是嘛,這周家呀,是得盛四爺的支持才走到今天的。”柏鬆說道。


    “那就更奇怪了!薑家即便是不想把寶都壓在盛家大爺和二爺的身上,也不能這麽光明正大地跟他們的對家合作吧?難不成盛家大爺二爺不知情?這也不可能吧,我看那薑文傑一點都沒遮掩。”南春疑惑道。


    “在跟盛家合作之前,薑家就已經跟周氏錢莊合作十餘載了。薑遠海是商會會長,和安縣的那些商家們都信他。他把與周氏錢莊合作,很多人也跟著照做。”柏鬆說道。


    “哦,那這就複雜了。不過,我看薑文傑與周家家主相談甚歡,不像是要撕破臉,不再跟周家合作的樣子。”南春說道。


    “短時間內合作終止不了,不過盛家兄弟內鬥,咱們這些跟他們有合作的商家們也確實是難做。做什麽都要考慮會不會惹了哪尊大佛不痛快。”柏鬆歎息道。


    “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是啊。”


    柏尋看著車窗外“周氏錢莊”的招牌若有所思。


    即便是有合作,薑文傑在這個敏感的時間點明目張膽地去金城見周家家主還是不合常理。


    盛家大爺二爺沒有反應,盛家四爺也沒有新的動作。


    難不成是都想來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看來和安、金城、洋城要有異動。


    車子到了一處卡口,兩個穿著製服手持長槍的人走了過來,許飛拿出證件遞了過去。


    “嗨,lucas!”柏鬆衝車窗外不遠處的洋人打了個招唿。


    “柏先生,許久不見。”那洋人走了過來。


    柏鬆遞給他一盒雪茄,笑著說道:“去了外地,剛迴來。”


    “你的商鋪快安排好了。”


    柏鬆笑了笑:“這還要多謝你幫忙。過兩天,請你喝一杯。”


    “好。”


    那洋人往車裏看了一眼,衝他擺了擺手。


    待車子走遠,南春不解地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何進來還要出示證件?”


    “這裏是租界,洋人的地盤。”柏鬆說道。


    南春疑惑道:“洋人的地盤?什麽意思?洋人的地盤不是應該在他們的國家嗎?”


    “租借,洋人與咱們簽了協議,租借了這塊地。”柏鬆解釋道。


    “哦,租借。那他們要付租金的吧?這得付多少錢?”南春問道。


    柏鬆歎了口氣,說道:“恰恰相反,他們不用付租金,咱們想住進去得付大把的租金。我準備把商行搬到這裏,費了好大的勁,還沒安排妥當呢。咱們住的宅子花了大價錢可算買好了,迴頭帶你們過來看看。”


    南春聞言,震驚不已:“這是何道理?他們……他們占著咱們的地方,不用付租金,咱們反倒還要付租金給他們?這……這是強盜吧?”


    柏鬆聳了聳肩,笑著說道:“就是強盜啊,可你又奈何不了他們。你想想,當你手裏握著許多寶貝,但你又太弱了,你怎麽守住這些寶貝啊?”


    “可這樣……也太無恥了!那些人是怎麽想的?怎麽能跟洋人簽這種協議呢?”南春擰著眉頭,胸口劇烈起伏著。


    “可不止這一處,還有好多地方都被他們占了去。生氣也是無用的。武器沒有,錢也沒有,很多人想吃飽肚子都是難事。


    拿什麽去跟長槍利炮對抗?現在除了把寶貝拱手讓人,保住自己的小命以外,別無他法。”柏鬆歎息道。


    南春整個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住了。


    他雙眼睜大,瞳孔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任由那難以描述情緒在胸腔中肆意蔓延。


    沒有天理了?


    腳下的土地明明就在這兒啊,明明就搬不走啊。


    可還是沒了。


    在眼前,在腳下,卻不再是自己的。


    他突然想起了《家書》。


    那書裏寫到的。


    那些為了守護腳下的這片土地而義無反顧地去死的人……


    他很想問問忠良,長槍利炮都擊不穿的力量是什麽?


    真的有這種力量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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