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最尋常的情侶那樣相擁著說悄悄話,誰也沒提今晚那場求婚鬧劇。


    裴鬆鶴關了燈,單手摟著她,淡啞的聲線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好聽,「你現在是金主爸爸,你說了算。」


    屋內沉寂下去,裴鬆鶴以為她早已睡著,她卻再次開口。


    「一天沒看到小初見了,明早去把她抱迴來,我想她了。」


    「好。」他微涼的唇印在她額角,低啞的嗓音模糊不清,「不是說累嗎,還不睡?」


    「這就睡了。」沈知懿頭枕著他的臂彎,把臉埋在他心口處,闔上眼眸。


    直到身側那人的唿吸逐漸綿長,她才緩緩睜開了眼。


    他並沒有察覺,她的指尖一直緊緊攥著被角,她臉上神情有多麽鎮定,內心便有多麽慌亂。


    這一年來她經歷了太多,已不再是那個出了事隻會找他尋求幫助的沈知懿了。


    她需要自己去調查顧予曦今日所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還有他父親的死,到底和裴顧兩家有沒有關係?


    五年前,沈鈺遭人匿名舉報,以非法買賣象牙的罪名被抓。


    警方在沈鈺的古玩城內搜刮出三百公斤的走私象牙,證據確鑿。


    沈家所有財產都將被沒收處理,而沈鈺也逃不了牢獄之災。


    她曾查過父親的訂購記錄,那幾年猛獁象牙剛開始在圈子裏流行,而猛獁象牙的開採與買賣是合法化的。


    沈鈺當時也的確訂購過三百公斤的猛獁象牙,但並非是違禁品的『象牙』。


    卻不知為何,貨品到手後竟變成了真的象牙……


    沈知懿猜到父親多半是被人陷害了。


    情急之下,與母親湊了些錢將父親從裏麵取保候審。


    原本她想好好和父親談談,弄清楚到底是誰要害他們,看看還能不能挽迴局麵。


    可父親出來後卻閉口不提此事,反而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


    沈知懿因此生了父親的氣,又正值期末考試周,她便迴了學校。


    等母親找到學校裏來,她還在做英語聽力。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日,母親泣不成聲的對她說,「知懿啊,你再也沒有爸爸了……」


    第209章 從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變成落魄千金


    沈鈺死於車禍。


    母親說,那天早上父親接到一個電話後,急匆匆便從家中離開。


    直到傍晚,警方叫母親去太平間認人,才知道沈鈺開車出門,在高架橋下被一輛疲勞駕駛的大貨車撞翻,當場死亡。


    沈鈺一死,沈家驚天巨變。


    母親辨認屍體時心髒病突發,住進醫院。


    而沈知懿還要忙著遣散活計,變賣僅有的家當來湊錢。


    政府沒收了沈家所有不動產,裏麵值錢的貨物都被顧家先一步拿走。


    而沈鈺跟隨裴南屏炒房產時拍下的那幾塊地皮,早在他死前便已轉到了裴氏名下。


    最後留給她們母女的,隻有一些生活用品。


    朝夕之間,她從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變成了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落魄千金。


    這對於剛上大學的沈知懿而言,可以說是毀天滅地的變故。


    她強撐著身體和心智,告誡自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賣掉一切身外之物,湊夠了錢抓緊為父親下葬。


    裴南屏起初還幫著她處理後事,等到沈鈺葬禮結束,人便不見了。


    母親的病情不見好轉,醫生說隻有動手術才能保住性命,她又不得已去求助裴家借錢。


    因此,遇上了剛看望完姑姑的裴鬆鶴……


    當她從雙親的事故中漸漸好轉,已是冬雪飄搖的年末。


    她將懿念重新開業,並把父親生前的人脈全部聯絡了一遍。


    有些人見沈家樹倒猢猻散,連她的電話也不肯接。但沈鈺為人寬厚和氣,還是有些人願意在私底下出手幫她,隻是不肯露麵。


    她藉此調查過父親的死因,隻是時隔半年之久,那批貨物的單據都已被有心人銷毀,使用過的電子帳號與手機號也被註銷,根本無從查起。


    唯一的進展,還是在她去年打算離開京城時,托朋友找到了一個能辦理全套證件的人。


    道上的人都叫他『黑背』,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黑背得知到她的身份信息,有意無意地透露過一句,「原來你是沈鈺的女兒!」


    她疑惑不已,「你認識我的父親?」


    對方語焉不詳,「以前有人找到我,讓我給沈鈺做過一套假單據。」


    沈知懿再想追問,黑背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說了。


    她與這個人約在機場會麵,想順便問清楚父親的事,結果卻在半途被裴鬆鶴抓了去……


    現在她已平安生下小初見,再無軟肋,終於可以好好清算一下那筆陳年舊帳了。


    渾渾噩噩間,她終於支撐不住睏倦,沉睡在夢境裏麵。


    -


    「知懿,醒醒……」


    她在醒不來的夢魘中顛沛流離,仿佛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低喚著自己的名字。


    同時,鼻間似有若無的飄來一股清冷的味道,如大興安嶺迎寒而生的雪鬆,勾著她緩緩睜開眼睛。


    「你終於醒了?」


    男人低沉喑啞的聲線響起。


    視線是模糊的,隱約看到床邊佇立著一抹料峭挺拔的身影,卻莫名令她感到安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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