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迴想起,在母親手術失敗的那段日子裏,她患上了很嚴重的胃病,基本吃什麽吐什麽。


    後來是顧阿姨變著法為她做菜,再加裴鬆鶴如監視般的看護,她才勉強多吃幾口,也很少吐了。


    那段時間她的意識不甚清晰,很多記憶都模模糊糊,有時根本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隻記得在她病情痊癒之後,顧阿姨做菜的味道好像變了,她還以為是自己停了藥,口味也隨之變化。


    「原來我生病那段時間吃的飯,都是你做的?」她愕然看向對麵正襟危坐的裴鬆鶴。


    那張冷峻的臉在水晶燈的光暈籠罩下柔和了少許,他以手掩唇,「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什麽?」她不解。


    「我不喜歡做飯。」裴鬆鶴說得輕描淡寫,眉眼間卻浮現淡淡懨色,「準確來說,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拿刀,無論那種刀。」


    沈知懿咀嚼的速度慢了下來,她曾聽說裴鬆鶴流落街頭時做過很多血腥的事。


    畢竟催債的活兒也不是誰都能幹的,要雙手染血,更要心狠。


    陳墨說過,裴鬆鶴很會玩刀,越是鋒利,他玩的就越好。


    這點從他切的菜便可以看出來,那盤酸辣土豆絲寬細一致,肉眼幾乎看不出差距。


    她甚至懷疑,給裴鬆鶴一塊蘿蔔,他是不是可以在上麵雕花。


    視線垂落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想像著他以前玩刀的樣子,現在卻隻能見他漫不經心的盤佛珠。


    「吃飽了嗎?」他看她不再動筷子,啟唇問道。


    「飽了。」沈知懿點點頭,又換上更精準的詞彙,「撐了!」


    按她以往的食量來說,今天已經給足了麵子,喝了整整一碗銀耳蓮子湯,還吃了那麽多菜,不撐才怪。


    裴鬆鶴勾了勾唇,起身說道,「上樓睡覺。」


    沈知懿洗好澡從浴室裏出來,看到凳子上放著一套幹淨整潔的睡衣,連內褲都是她的尺碼。


    定是她過來之前,裴鬆鶴讓傭人準備的。


    她穿好衣服走到床邊,緩慢地滑進他的懷裏,柔順得像一隻收起利爪的貓。


    裴鬆鶴放下平板,單手摟過她的腰身,關燈睡覺。


    那股雪鬆香在黑暗中不知不覺的擴散,內斂而清冷。


    他們很久沒有這樣相擁而眠,這讓沈知懿產生一種恍若相愛的錯覺。


    她感到他的大手環過自己腰間,無意識地摩挲著自己小腹上凸起的弧度,她抬起下頜,想將懷孕的事情告知他。


    耳畔卻聽到一聲低沉的悶笑,「果然是吃撐了。」


    她啞口無言,枕迴他的臂彎,合上雙眼。


    一夜清夢。


    -


    『嗡嗡——』


    手機震動聲從木質床頭櫃上傳來。


    一隻白皙的手從被子裏伸出,漫無目的地四處摸索,緊接著是她略顯淩亂的腦袋。


    當她把頭探出被子,想起自己的手機昨晚被裴鬆鶴扔到了沙發上,那麽現在響個不停的應該是裴鬆鶴的。


    不是她的就好……


    她眼睛都未睜,翻個身準備繼續睡。


    裴鬆鶴已將電話接起,嗓音帶著晨間特有的沙啞,「餵?」


    房間太過安靜,她又靠得他太近,無意將話筒裏那個嬌婉的聲音盡收耳中。


    「哥哥,你怎麽樣了?你……好點沒有?」


    「我沒事了。」裴鬆鶴微微支起上身,倚在床頭,語氣平靜。


    「那,哥哥你昨天是怎麽……解決的啊?」顧予曦似乎在斟酌著用詞,屏氣斂息問道。


    裴鬆鶴捏了捏鼻樑,表情略顯無奈,「我不是說過,少兒不宜。」


    「我都已經二十四歲了,你別總拿我當小孩子行不行啊!」顧予曦的語調驟然拔高了些,聽上去有些無理取鬧,但更像是撒嬌。


    「我想要知道,你最後是怎麽扛過去的?是想著誰解決的……或者是,跟誰做的?」


    無比直白的話,以哀婉的腔調從電話裏傳出。


    勾起沈知懿埋藏在心裏的惡劣念頭。


    她假裝自己還未睡醒,用著矯揉造作的嗓音輕喚了句,「裴鬆鶴,我渴!」


    手機那頭像突然失去了信號一樣,什麽都聽不見。


    她隱約覺得有一雙冷冽的眸子正注視著自己,不敢睜眼,長睫卻止不住的輕顫。


    片刻。


    他主動開口,「我這邊有點事,先掛了。」


    沈知懿聽到他下了床,腳步愈來愈近。


    她等待著怒火降臨,卻等來一個冰涼的觸感,似有什麽堅硬的物體在自己臉頰上貼了貼。


    「別裝了,起來喝水。」他音色沉沉,不辨喜怒。


    她掀開眼皮,隻見裴鬆鶴居高臨下的睨著自己,如壁龕上雕工精湛卻無情無欲的神佛。


    他手裏握著一隻玻璃杯,裏麵盛著涼白開。


    第086章 你就當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過


    沈知懿沒想到他真的去給自己倒水,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我要去公司了,你是打算去鋪子,還是迴洋館?」裴鬆鶴不動聲色問道。


    清涼的液體流過喉,她怯怯的抬眸,「迴洋館。」


    裴延澈還被她扔在洋館裏,她得迴去看一眼對方是生是死。


    「那我就不送你了。」裴鬆鶴看出她的想法,淡聲道。


    鬆墨集團和洋館剛好是兩個方向,並不順路,反倒是南月胡同離得相對近一些,他不送她也是合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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