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妄舟多看了幾眼,隨後將這張照片給保存了。


    ——


    第二天。


    陸清時拿著喇叭指揮他們布置場地,喊完之後,他喝了口礦泉水潤了潤嗓。


    看了眼兩位主演,這倆大佛悠哉悠哉的,甚至還在分享小餅幹吃。陸清時的嘴角抽了抽,扭過頭決定眼不看心為靜。


    等布置好之後,他才招唿那倆過來。


    陸清時:「要拍哪段你們應該都清楚吧?需要我再講一遍戲嗎?」


    林殊笑著搖了搖頭,喬妄舟……


    喬妄舟壓根一個眼神都沒賞給他。


    陸清時氣不打一出來:「喬妄舟!什麽態度!」


    喬妄舟這才看著他,抿了下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陸清時滿意了,他招唿著讓各部門準備,林殊的最後一場戲,開始了。


    「何隊,上麵來消息了。」一個小警察敲了敲門


    坐在辦公桌前的何序手上的動作一頓,問道:「怎麽說?」


    「省局說,這件案子已經在社會上引起不小的關注,他們也很重視這件案子,那幾個人基本上跑不了了。」


    何序沉默了很久,久到小警察都在懷疑他有沒有聽見自己說話。


    他張了張口,聲音卻莫名有些微啞:「知道了。」


    小警察走後,何序仰頭靠在椅子上,他閉著眼,許久沒動,一滴眼淚猝不及防的滑了下來。


    十年了,他終於給那人報了仇,卻再也無法告訴他這件事了。


    那天,何序早早的就下了班,他迴到家翻出來一本相冊,裏麵全都是江渙的照片。


    喝水的,淺笑著的,低著頭做題的……


    他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看到一些照片後想起了當時拍照時的場景,不由得輕笑一聲。


    何序翻著翻著,困意逐漸襲來,他已經很多天沒有睡了,最終還是沒撐住,抱著相冊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隻有他一個人,周圍全都是霧,他抬手揮了揮,往前走去,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影。


    他心裏一顫,越走越快,最後幹脆跑了起來,可是卻怎麽都到不了那個人的身邊。


    何序忍不住喊出聲。


    「江渙!江渙!」


    那人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有些遲疑的轉過身,何序還沒來得及看清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個人,霧卻越來越大,將那人影遮了個徹底。


    他頹敗的停下腳步,愣愣的看著人影消失的方向。


    「何序?」


    一道久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何序渾身一僵,隨後轉頭,和穿著校服的江渙對上視線。


    周圍的畫麵開始轉變,他此時身處於音樂教室,而江渙則是坐在鋼琴前給他彈鋼琴。


    江渙見他迴過神,笑道:「發什麽呆呢?難道是我彈的音樂太無聊了?」


    何序看著他,他知道現在是在夢裏,這是他做的夢,真正的江渙已經死了。


    可正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夢,所以他才不敢妄動。


    江渙見他不說話,從鋼琴凳上起身走到他麵前,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臉:「喂,你難道真的覺得我彈的音樂很無聊嗎?」


    何序張了張口,結結巴巴的說:「不,不是,我沒有,你,你彈得很好。」


    江渙看著他良久,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笑了好久好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得抬手抱住何序,將臉埋在他的懷裏,聲音悶悶的說:「真是的,這麽久沒見,你怎麽還是這幅樣子啊,呆死了。」


    何序愣住,他震驚的看著懷裏的人,說不出話來。


    江渙:「當了警察也還這麽呆,都不知道怎麽當上的。」


    他說著,從何序的懷裏退了出來,看著他,眼睛亮亮的:「沒想到我們阿序居然這麽有出息,都當上隊長了。」


    他說著,踮腳輕吻了一下他的下巴,隨後往後退了一步:「最後一首鋼琴曲,你想聽什麽?」


    何序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江渙嘆了口氣:「好吧,那就彈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的那首曲子吧。」


    他轉過身,走到鋼琴前坐下,音符一個接一個越出,逐漸喚迴何序的意識。


    他反應過來,想說些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既不能動,也無法發出聲音。


    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江渙安靜了好久,最後說道:「再見,何序,謝謝你記了我這麽多年,當年嚇到你了吧?」


    何序有些急,他拚命掙紮,卻始終動不了。


    「人們一直說死亡不是生命的盡頭,遺忘才是,現在看來,我的生命還沒有走到頭呢。」


    「謝謝你呀,謝謝你替他們翻了案,謝謝你,替我將他們送進監獄。」


    「再見啦,這下,是真的再見了。希望你能走出這件事的陰影,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人,還有……」


    「你那年問我到底喜不喜歡你,我沒有說話,現在該給你個迴答了。」


    「我很愛很愛你。」


    他的身影開始消散,何序拚了命的掙紮,終於邁動了腳步,他跑過去,最後卻隻擁住了空氣。


    何序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無聲的流著淚,他扭頭看了眼懷裏的相冊,釋懷的笑了。


    窗外天光大亮,新的一天開始了。


    「好!卡!」


    隨著陸清時的聲音落下,現場沒有人說話,林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喬妄舟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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