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星星掛滿了天幕,客廳隱隱傳來電視的聲音,肖喬揉了揉腦袋,走出臥室。


    林兒正窩在沙發上,包子蜷在她身邊,見肖喬出來,布偶貓輕巧地跳下沙發,擦著她的腳在她跟前走來走去。肖喬一把抱起包子猛吸了幾口,一屁股坐到林兒身邊,渾身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林兒擔憂地問:“你怎麽了,我下班迴來發現你在床上躺著,嚇了我一跳。要不是摸你還有唿吸,我就報警了。”


    “……正常人不是應該打120嗎?”


    “也是哦,不重要,你夢到什麽了,睡得那麽沉?”


    “夢到大學時候的事情了。”肖喬也不隱瞞。


    林兒嗤笑:“人老了總會不自覺想起年輕時候的事。”


    看著電視機播放的綜藝節目裏,嘉賓們用誇張的肢體語言製造著密集的笑點,肖喬的神色卻有些放空:“林兒,你還有大學同學的聯係方式嗎?我想找個人。”


    林兒和她是一個大學的,隻是她是美術學院,由於初期規劃,美術學院的教學樓並不在校園裏,而是遠遠地隔了一個街區。兩個學區相隔甚遠,再加上林兒自詡風一樣的女子,整個大學時期都熱衷於逃課外出采風,所以她和林兒大學時候見麵的機會也不多。而且與肖喬外向的性格不同,林兒更為特立獨行,就連自己班級的同學估計都沒認全。


    讓她幫忙找人,肖喬其實也沒報什麽期望。


    “你要找誰啊。”


    “白歸晚。”


    林兒坐正了些,視線仍然盯著電視:“怎麽突然想起來找同學了,你之前不是說過,不想跟大學其他同學有任何聯係嗎?出國後還刪除了大學同學的一切聯係方式”


    “我……白歸晚不是其他人。”肖喬的神情更加萎靡,頗有幾分不知道是衝著誰的賭氣,“算了,跟你說也沒用,你什麽也不知道。”


    其實在出國的這四年裏,她給白歸晚發過過信息,想知道白歸晚過得怎麽樣,但是這些信息都石沉大海。後來肖喬打電話過去,也被掛斷。繼而某一日,有來自白歸晚的手機短信發過來,大意是讓肖喬不要聯係她了。


    說不難過那是假的,可是肖喬能理解。白歸晚想要和過去割裂開來,想要忘記所有的晦暗,重新開始新的人生,這是人之常情,肖喬會祝福,哪怕自己也是她過去的一部分。


    身邊手機的鈴聲打斷了肖喬的思緒,她掃了一眼,差點把手機砸到自己的臉上。


    【周光錦:“身體怎麽樣?”】


    【肖喬:生龍活虎,保證明天正常上班!】


    發完之後,肖喬就坐立難安,在沙發上動來動去,心裏惦記著周光錦會怎麽迴複,可是在林兒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她還是欲蓋彌彰地坐在了皮膚底下。


    短信發出去就石沉大海了,肖喬眼睛在電視上,可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


    老板主動關懷,她就迴複這麽短的一句是不是不太禮貌?肖喬從屁股底下把手機又撈出來,琢磨著用詞。


    【肖喬:老板,今天下午算曠工嗎,扣不扣工資啊,這可是您讓我迴去休息的啊。】文字後麵還跟了一個扭著身子跳舞的小人的賤萌表情包。


    手機外,肖喬也跟著小人在沙發上扭來扭去。


    林兒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肖喬眼不離手機:“什麽樣?”


    “就像包子發春了似的。”


    肖喬又猛地抬起頭:“你別汙蔑我家包子,它做了絕育了!”倒是半句沒提自己。


    手機嗡地震動了一下。


    【周光錦:嗯。】


    肖喬心滿意足。


    第二天一早到公司的時候,肖喬就看見了出差歸來的吳雅雅,她的妝容依舊精致,隻是看起來精神狀態並不太好。見到她,pr部門的同事都紛紛上前詢問她和阮蒙這一次的戰果。


    吳雅雅皺起眉,不太願意談:“這次的客戶是國內排名第一的網絡科技公司,情況跟錦盛集團的案子挺像的。一是都是高官的醜聞嚴重影響了企業形象,二是對方其實心底已經有想選擇的公關公司了,這次叫我們過去提案更像是走個過場。”


    肖喬嫌棄地問:“哪個公司啊,這不是折騰人嘛。”


    “星輝傳媒啊。”看到肖喬變得微妙的表情,吳雅雅頓了頓,“幹嘛用這種目光看我?”


    “我隻是在想,這世界上是不是隻有我們和星輝傳媒兩家公關公司了,怎麽哪裏都能碰到他們?這也太巧了吧。”


    吳雅雅輕嗤:“不是巧合,周總之前已經知道星輝傳媒接觸過這家了,我和阮總去的時候本來也沒有報太大希望。”


    吳雅雅說完就轉身走了,見肖喬還是一臉問號,其他同事們紛紛好心給她解惑:“誌友科技的創始人和錦盛集團的大股東是表兄弟關係,而錦盛傳媒一開始就是星輝的項目,星輝那邊也借此搭上了誌友科技的線,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吧。”


    肖喬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所以周光錦橫刀奪愛、在錦盛集團的項目中成功擠下星輝上位還不夠,連帶誌友科技的項目也想要一並收入囊中,他和星輝傳媒到底什麽仇什麽怨?


    小民也感歎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們老板是真的討厭星輝傳媒,不過他們做事確實缺少職業道德就是了,為了公關效果,什麽手段都能使。而且企業內部的惡性競爭也很嚴重,我曾經見過幾個星輝的職員……狀態都很差,看待自己的同事就像是看仇人一樣,日防夜防,生怕自己的客戶資源被搶或者方案被盜用,還是我們光纖好,親如一家。”


    劉楠也附和:“不光周總,陸總和阮蒙也對他們有種迷之惡感。”


    肖喬點點頭,表示道理她都懂,隻是——“為什麽周光錦是周總,陸放是陸總,阮蒙隻能是阮蒙?”


    這是個很值得探討的問題。


    劉楠:“阮總為人隨和中透漏著一絲沙雕,前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他在和西月發信息對罵。”


    曲彎彎:“他有一次來得晚了,死皮賴臉讓我不要記他考勤,當然了,最後我還是扣了他兩百塊錢。”


    魏詩曼:“……他長得就很花心。”


    雖然沒有什麽邏輯,但說領導的壞話是社畜永恆的放鬆方式,氣氛又逐漸恢複了一片祥和,然後——


    “肖喬,大米,來辦公室找我。”周光錦神出鬼沒,留下一句話又消失在辦公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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