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喬空著腦袋在地上坐了一會,然後才爬起來走出陳設間。一迴頭看,門口倒著一根拖把,門把手上隱約也有被別過的痕跡。


    她方才不是被鎖住了,而是有人將拖把插進門把手裏,如果不大力推,根本就推不開。


    那麽問題來了,剛才跟自己一起被關在陳設間裏的那個男人……是誰?


    那是她的初吻。


    二十三年來的清清白白的初吻。


    肖喬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現在是晚上十點,公共辦公區域一片漆黑,隻有兩邊牆上的夜燈亮著,所有人都下班了,甚至連吳雅雅都不見蹤跡。


    隻有走廊盡頭的ceo辦公室半開著門,明亮的燈光從裏麵透了出來。


    某種念頭湧動著,驅使著肖喬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頂著砰砰直跳的心,從門縫中看了進去。


    辦公室裏,阮蒙、周光錦、還有陸放坐得齊全,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商量著什麽事。阮蒙打了個哈欠,不經意間往外麵一瞥,震驚地問:“小喬?這麽晚你怎麽還沒走?”


    肖喬摸了摸鼻尖,不大好意思地將門推開:“我……加班了,正準備走。”


    另兩人也扭頭過來看她,周光錦微微擰著眉,視線在她淩亂的碎發上掠過又收迴。


    陸放笑著衝她招了招手,“還沒下班?進來吧,我們商量點事也馬上結束了,可以一起走。”


    隨著陸放的動作,阮蒙嫌棄地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陸放……你是不是剛才洗完手沒擦幹,都甩到我臉上了。”


    陸放歉疚地笑笑:“對不起,我忘記了,剛才去洗手間有點匆忙。”


    肖喬心裏重重一跳。


    這麽說來,陸放是剛剛才迴到辦公室的?


    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已經結束了談話,還是被勿闖的肖喬打擾到,總之幾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東西,一起坐上了電梯。


    電梯開始下降,阮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光錦,你順路,還是你送小喬嗎?”


    周光錦搖頭,眼神甚至沒有往肖喬身上瞟一下,“不了,我一會兒還有事。”


    他平時就是古怪獨居老人的性子,對女下屬關懷備至才會叫人奇怪。阮蒙也沒覺得不正常,一揚眉壞笑著問:“不是吧,你什麽時候還有夜生活了,我怎麽不知道?成吧那就我送。”


    肖喬輕咳一聲:“我自己能迴去。”


    也不是順道,肖喬自覺還沒有那麽大的麵子,非要領導送迴家,在她的堅持下,肖喬還是一個人坐上了出租車。


    迴家、洗漱、上床、擼貓。


    肖喬將臉埋進包子蓬鬆的毛裏,半晌,忽然胡亂地扭了幾下。


    難道那個人是陸放?


    咦……不好吧。


    肖喬一夜都沒睡好,夢裏一會兒是陸放輕柔地擦去自己手指尖的水滴,指了指她的唇,微笑著問她感覺如何;


    粉紅色的泡泡還沒來得及升起,倏兒周圍的環境又演變成電梯間裏,她對麵是周光錦那張冷峻的臉,他沉默著伸出手,指尖離她的唇堪堪隻有零點幾厘米;


    等最後夢見阮蒙的時候,阮蒙那張小白臉卻忽然變了形狀,鼻眼都移了位,一會兒排成個“s”形,一會兒又演變成“b”形……


    第二天到了公司,看見妝容精致的吳雅雅,肖喬甩甩頭,趕走頭昏腦漲的debuff,走過去雙手抱胸冷著臉問:“你昨天幾點走的?”


    吳雅雅頭也不抬:“九點半?十點?忘了。”


    “你不是讓我給你拿筆去了嗎?怎麽就先走了?”


    吳雅雅一甩筆,也抬眼看她,目光中盡是不耐:“你去了那麽久,我有必要等你嗎?”


    “你等不等都無所謂,我就是想問問,我昨天被人關在陳設間,你知不知道。”


    哦吼,直切主題,正麵剛!


    周圍的同事瞬間安靜下來,姿態熟練得令人心疼。


    吳雅雅冷笑了一聲,唇上棕紅色係的口紅和黑色上挑的眼線令她整個人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她似乎上班的時候,總是帶著全妝的,兩個多月來,肖喬就沒有一次見到她的素顏。


    “如果你被關起來了,那就請你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平常做錯了事,得罪了什麽人——而不是胡亂懷疑別人。”


    肖喬的臉色沉了下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吳雅雅手上的筆被不輕不重地拍在了桌麵上:“你覺得你平時像個員工嗎?”


    肖喬知道自己的脾氣算不上頂頂和善,但是最起碼工作態度稱得上敬業吧?怎麽就不像員工了?


    吳雅雅半垂著頭,沒有跟肖喬視線相接:


    “肖喬,我知道你是名校畢業,我還搜索過你的名字,知道國外有家電視台想要錄用你,前途無量。你是京都本地人,家裏的房子在三環內,生活無憂,不愁吃穿,一路順風順水,就連迴國找個工作,老板們也都是你的直係學長,平時對你照顧有加。”


    肖喬做好了聽到什麽刺耳的責問,可是不成想吳雅雅劍走偏鋒,開始跟她走娓娓道來的路數。


    “啊?”所以呢?她是挺優秀的,可是這跟吳雅雅有什麽關係?


    吳雅雅頓了一下:“或許是你一路走過來太順風順水了……我隻是想告訴你,但是工作不是玩樂,更不是體驗生活,你不覺得你對於工作的態度過於肆意了嗎?想說什麽就說,想做什麽就做,完全不考慮後果。”


    這一番話令肖喬瞠目結舌,良久,她點點頭:“那跟你又有什麽關係呢?這就不勞你擔心了,我會在光纖傳媒好好工作下去,如果老板看我不順眼把我炒了另說。工作嘛,沒人規定社畜就不能隨心所以吧,所以很抱歉我不會改,恐怕以後要一直礙你的眼了。”


    “還有,如果你以後還要搞這些小動作,我就不會輕拿輕放了哦……順風順水?你知道些什麽。”


    或許是肖喬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漸輕,反倒顯出幾分不以為意的輕慢,吳雅雅“蹭”地站起來:“你這是在瞧不起我?”


    肖喬隻覺得她莫名其妙。


    往常不怎麽參與茶水間八卦的魏詩曼走過來,按住了吳雅雅,扭頭說:“小喬,周總在找你,快去吧。”


    肖喬“嗯”了一聲,目不斜視地走過去,餘光裏,是魏詩曼不讚同的勸解著的麵容和吳雅雅冷漠的眉眼。


    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周光錦肯定能聽到她和吳雅雅的爭吵,肖喬不知怎麽地,有點緊張,雙手糾纏著,指尖捏在一起,指甲由於用了都泛著白。


    可是周光錦對方才的爭執隻字未提,隻是說:“今天晚上,下班不要走,和我一起去吃飯。”


    肖喬猛地抬頭,對上男人沉靜的目光,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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