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終於讓人感受到了一點熱意,也有了點生氣。


    簡尚溫看向沈毅:「謝謝沈導。」


    「怎麽樣。」沈毅說:「累嗎?」


    簡尚溫點了點頭,說不累是不可能的,淩晨天都還沒涼就起來做妝造了,實景的雪地和宮殿,冷風一吹簡直要冷壞了。


    沈毅說:「什麽感覺?」


    簡尚溫抱著手裏喝水的杯子,他修長白皙的指尖都凍的發紅,即便現在裹著毛毯也能看的出來他很冷,可是聽到這句話後,他卻抬眸看著沈毅緩緩的綻放了個笑容,然後道:「很爽。」


    沈毅挑了挑眉。


    「能痛痛快快的拍戲。」簡尚溫說:「不用每天細數著今天能不能有一句台詞,一個露臉的鏡頭,不用躲在後麵看其他人能有很多戲份,即便是大冷天守在那裏,可能守一天也輪不到一場戲來說,能夠一直拍戲,能夠一直有進度,我覺得很爽,很痛快。」


    他很少會一開氣和沈毅說那麽多話的,可他還是說了。


    簡尚溫一邊說,一邊抬眸看他,他笑著說:「一想到這裏,我甚至一點都不覺得累了,你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以前我隻能做做夢的。」


    沈毅沉默了片刻,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簡尚溫是一個什麽情緒都放在心裏的人,倒也並不是說他的心思多麽的深沉,隻是成長的環境就導致了簡尚溫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隻能獨自解決,他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所以他總是習慣藏著掖著。


    但是在說起演戲,說起拍攝的時候。


    他的眼底卻有光。


    亮亮的,含著笑意,格外的引人矚目。


    沈毅沉默了片刻,緩緩的抬起手來,他撫去了簡尚溫發梢還沒有融化的雪花,然後蹲下身來,將手裏的熱水袋放到了麵前人的懷裏,在簡尚溫手中熱水杯緩緩上升的熱氣中,他說:「以後做夢可以換個題材了。」


    簡尚溫有些意外的看他。


    沈毅對他勾唇笑了笑,他說:「因為之前的題材以後會變成現實了。」


    *


    大雪天來的快,去的也快。


    又一年秋天來的時候,是簡尚溫的生日,電影剛好拍攝的快要近尾生,最後幾場戲拍完後,整個劇組歡欣鼓舞,劇組準備了一個特大的蛋糕,上麵寫著生日快樂。


    簡尚溫作為生日的主人公被圍了起來,眾人歡慶唱著生日歌。


    他笑了笑。


    沈毅說:「許個願望。」


    簡尚溫合起手掌許了個心願,然後吹滅了蠟燭,接下來給大家分蛋糕,之前他的生日基本上是沒人記得,就在前兩年,還是溫錦在熱熱鬧鬧的過生日,梁深那個時候還是溫錦的未婚夫,他們花團錦簇,而自己的生日無人問津。


    那個時候。


    是沈毅帶著他去海邊看了螢光海,而他們定下了關於這部電影劇本的邀約,時隔經年,他已經成為了這部電影的主演,他過了一個熱鬧的生日。


    眾人都在熱熱鬧鬧的時候。


    簡尚溫出來透氣,沈毅從後麵走過來,他說:「怎麽沒在裏麵一起熱鬧?」


    「他們已經很開心了,我也很開心了。」簡尚溫靠著欄杆說:「太開心了,所以出來緩一緩。」


    沈毅站在他的身旁道:「你是壽星,多開心一會兒也是正常的。」


    簡尚溫笑了笑說:「比起成為壽星本身,你們能聚在這裏幫我過生日更讓我高興。」


    這話聽起來倒是很繞口,但是沈毅明白他的意思。


    一年多的相處,簡尚溫比從前要更坦蕩了一些,至少和大家熟絡了之後,他會表達的更坦率了。


    沈毅道:「那壽星許了什麽願望?」


    簡尚溫意味深長的看他說:「沈導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願望如果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沈毅勾唇:「那要分說出來給誰聽不是嗎?」


    簡尚溫笑了笑說:「可是我沒有許願。」


    沈毅挑了挑眉。


    簡尚溫道:「我更相信事在人為,以前我許過太多的願望,所以幹脆不如不想。」


    沈毅道:「也許簡老師也可以想想,萬一實現了呢。」


    簡尚溫道:「沈導的願望都實現了嗎?」


    「以前的話,算是吧。」沈毅英俊的臉在夜風中很清晰,他平靜的說。


    簡尚溫道:「那現在呢?」


    沈毅側目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現在當然沒有了。」


    簡尚溫道:「看來沈導也覺得凡事事在人為更好。」


    「不。」沈毅看著他,勾唇笑了笑說:「正是因為事情已經努力去做了,但還杳然無期,所以我才會許願。」


    兩個人四目相對,都是聰明人,卻幾乎在瞬間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簡尚溫勾唇笑了笑,他說:「那沈導還不如學學我,不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願望,說不定會過的更幸福。」


    沈毅道:「這生活要是沒有奇蹟的發生那要多無趣呢,太過絕望的時候許許願也沒什麽不好,說不定哪一天奇蹟就發生了。」


    簡尚溫聽到他說。


    「你還記得那年冬天,在雪村撿的枯枝嗎?」沈毅對簡尚溫說。


    簡尚溫想起來,有一年冬天,當然,就是戀綜的那個雪村,他在河邊,和沈毅一起看空心的梧桐樹,那個時候,他指著一顆還泛著葉枯萎的樹枝說,有些東西,表麵看起來還鮮活,其實早就枯萎,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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