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心虛,在狡辯和老實認錯直接選擇了後者:「吃完飯以後忘記了。」說完又趕緊補充:「但是我早上和中午都吃了。」


    因為生病,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唇色很淡,陸行舟沒說話,拉開椅子坐下,開始給喻書配藥。


    他的手指非常漂亮,檯燈下渡了一層淡淡的光。喻書窩在被窩裏,看著哥哥認真地幫自己拿藥,心跳又開始不聽話了。


    陸行舟擁有一張特別冷淡但是特別好看的臉,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眼睛,看什麽東西都是淡淡的,喻書卻覺得,他看自己的時候,自己的心都像是要化了。


    「表揚喻書同學白天按時吃藥。」陸行舟把手裏配好的藥遞過去,沒有批評他的意思:「明天繼續堅持。」


    喻書已經努力控製了,但是唇角還是不聽話地輕輕翹起。他坐起來,接過哥哥手裏的藥,一股氣都放進嘴裏,灌了兩大口水,再去看陸行舟的時候就看到哥哥姿勢特別隨意地,從他的被窩裏,抽出了一本書。


    喻書險些嗆著,一時不知道怎麽跟哥哥解釋被窩裏會有一本書。


    當然,還不止一本書,現在裏麵還有一個練習本。


    陸行舟把書舉起來,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喻書,大有一副解釋吧,我聽聽你為什麽要和書一起睡覺的意思。


    「我錯了。」喻書認錯特別快,他是那種我錯了我下次還敢的,認錯的時候是真心的,下次再犯的時候也是真的。


    陸行舟手裏拿著書,陳述道:「這學期初三大大小小考試一共進行了八次,你的分數一直穩在六百三十分以上,數學有六次是滿分。」


    喻書驚訝得微微張開嘴,他一直以為哥哥不會記這些小事,但是好像記得比他自己還清楚。


    「生病一天而已,」陸行舟的語調明顯變得柔軟:「為什麽這麽著急?」


    對上哥哥的視線,喻書終於放棄抵抗,說了實話:「你成績太好了,我想跟上你,我怕我做不好。」


    他不想以後聽到人家說,這就是陸行舟的弟弟啊,中考才考了那麽點分。


    從他記事開始,哥哥就一直都很優秀,他像是下雪天裏跟著哥哥走的小孩,走路的時候踩著哥哥的腳印。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陸行舟抿緊唇,站了起來,他垂下眼,藏起眼底的情緒,聲音有點沉:「我沒你想的那麽好。」


    喻書依然窩在被窩裏,由於被窩裏還藏著東西,他也不敢再亂動,他盯著亂糟糟的頭髮,眼神清澈又單純。


    他不知道哥哥的獨占欲是那麽地強烈,強烈到隻是看到別人攬他的肩膀,就會心裏不愉快。那些情緒必須壓抑起來,隻露出那麽一點點冰山一角,讓他看起來像個好哥哥。


    怕嚇著喻書,陸行舟沒有再說,他腿很長,站在喻書床邊的時候,喻書隻看到他那一雙大長腿。


    「行了。」他俯身把杯子從喻書手裏拿走:「以後有問題問我。」


    喻書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砸中了一樣,瞬間雀躍起來,又被陸行舟很溫柔地按了迴去,他的手摸了一把喻書的頭髮:「你是最棒的。」


    啊啊啊啊!喻書的心跳撲通撲通像是要從喉嚨裏跳出來,那麽嚴謹的哥哥,用了最這個字。


    「早點睡覺。」陸行舟晃了一下手裏的書,特別冷酷:「作案工具沒收。」


    ——


    可能是喻書底子好,也可能是喻書優秀,也可能是因為有了哥哥可以輔導功課,中考的時候,喻書同學以特別優秀的成績,穩穩升入高中部高一實驗班,在九月份成為一名高一新生。


    一起迎接他的是屬於新生為期十五天的軍訓。


    九月的天非常熱,樹葉都曬得蔫兒噠噠的,蟬鳴聲聽起來都有氣無力的。


    地上放著一個打開了的行李箱,林悅一邊往裏麵收拾東西,一邊心疼地念叨:「天這麽熱,軍訓是真受罪。」


    喻書手裏端了一盤西瓜,拿牙籤紮了餵給她:「哥哥當時也軍訓了,才十五天而已,沒事。人家部隊裏天天都在訓練都沒人喊累,我跟人家都沒得比,姨姨,您別擔心了。」


    林悅吃了他的西瓜,瞪了他一眼:「那要是我的孩子我也心疼。」野.y


    喻書撇嘴:「哥哥那個時候你就沒這樣。」


    「你哥哥那時候哪用得上我啊。」林悅說著話,手裏動作沒停,防曬霜、藿香正氣水都往裏麵放:「有你在,就連哥哥也插不了手。」


    客廳裏正在看書的陸行舟聽到了,視線從書上挪開,看了過來。當時他上高中,喻書是全家最緊張的人,一整天淨查需要帶什麽東西了忙得像個小陀螺,整個行李箱都是喻書塞的東西,換洗的衣服是他另裝了帶走的。


    「說起來,哥哥比你們晚開學。」林悅有點發愁:「沒人看著我都不放心,到時候能去學校送東西嗎?」


    皖南中學不在時間上壓迫學生,哪怕是高三,也隻是比學弟學妹們早開學兩天。


    喻書嚇得西瓜都不吃了,忙勸阻她:「我們從早到晚都要軍訓的,讓別人看到了多不好。」


    他說話的時候悄悄瞥了眼陸行舟,哥哥好像在很認真地看書,喻書悄悄鬆了口氣,他並不想成為全家的焦點。


    在喻書的竭力勸阻下,林悅歇了去學校看他的心思,畢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去就不去吧。


    高一開學那天,青春期的小朋友們一個個都朝氣蓬勃的,為了給新同學留下好印象,都打扮得特別精緻,絲毫不知道世界的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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