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牆高聳,鐵欄冰冷。


    月光被高牆上的狹窄縫隙吝嗇切割,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無力地灑落在地麵。


    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中迴響,伴隨著沉重的金屬碰撞聲,撞入了囚犯們的心間。


    “又有新來的?”


    一個橫眉如刀、臉龐寬闊的穿著囚犯製服的男人眼神乜斜地通過門上的小窗戶看向外麵。


    他一說話,這宿舍裏的其他人便紛紛附和了起來。


    “再怎麽著也不會入住咱們這兒了,咱這人滿了,源哥放心,要是新來的是個刺頭,不用你說就有人治他。”


    “這人看著斯斯文文的,難道是詐騙犯?經濟犯?”


    “誰知道呢,反正穿的衣服和咱們不一樣。”


    這話一出,四下寂靜。


    剛剛從門外由獄警押著走過去的囚犯,右手腕上綁著一根特殊材料製成的深藍色手環。


    而這個宿舍裏的人右手腕上的手環都是深灰色。


    “嘁。”


    被稱作“源哥”的男人滿不在乎地輕嗤一聲,淡然道:“無期徒刑又怎樣?咱們並不比別人差什麽。”


    “無非就是走錯了路,好好在這兒改造,爭取減刑,總有一天會出去的。”


    一邊說著,向源一邊看向了對麵下鋪正背著眾人暗中鼓搗著什麽東西的單薄背影。


    “要麽說還得是源哥覺悟高啊!”


    “誒,老郭,你還有多少年就出去了?”


    “嘿嘿,五年。”


    “好哇你個老小子,背著我們偷偷勞動了是吧!不過你這也算有個盼頭了,出去好好和老婆孩子過日子咯!”


    “你,你這小子就會取笑我......”


    在一片被刻意壓低了的嘻嘻哈哈聲中,向源用手撐著床邊的欄杆,一個用力就翻下了床。


    “怎麽了源哥?”


    還有五年就刑滿釋放的老郭見狀連忙趿拉上拖鞋,站在了向源身邊。


    其他幾個同樣動作利落地下了床。


    投在那唯一一個背著他們的囚犯背影上的清冷月光,此時被一片陰影層層覆蓋。


    “這小子摸摸索索的,做什麽呢?”


    向源眯眼看去,眸底劃過幾分似有若無的怒意。


    “嘿,奇了怪了,要是從前感覺到咱們把他圍住,早就渾身哆嗦求饒了,今兒個也是奇了。”


    “可不是得渾身哆嗦嗎?當初這小畜生拿著鐵鍬把他同學一點點埋進地裏的時候那麽得意,活該他在這受罪!”


    “要我說還是判輕了,應該判他死刑!”


    “還不是照顧他未成年的身份,聽說上頭有指示,等他在這兒待到十八歲......”


    “都是謠傳吧,我還聽說這小畜生的父母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正忙著上訴,減輕他的罪行呢!”


    “砰!”


    一根黝黑發亮的警棍被有力地揮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力量,猛地撞在了冰冷堅固的鐵門上。


    “現在是就寢時間!都幹什麽呢!”


    國字臉的獄警皺起了眉,不容置疑地責問道:“每天就你們這邊鬧得歡!向源,怎麽迴事?!”


    剛還朝著陳方舟背影露出兇狠眼神的向源連忙笑了笑,語氣意味不明:“警官,陳方舟是新來的,我們這不是還在關照他嗎?”


    “關照?”獄警挑了挑眉,無奈道:“你們這些天打著關照的名義做了什麽,我可是一直放在眼裏。你們都老實點,別給我惹事。”


    “您放心,您放心。”向源點頭笑道。


    獄警瞥了眼一直窩在角落裏的陳方舟,壓下了心底泛起的厭惡感。


    他也有孩子,而且剛上初中。


    穿上警服,他最多隻能對向源他們明裏暗裏“敲打”、“關照”陳方舟的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脫下警服,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樣痛恨陳方舟畜生般的行徑。


    不對,等等......


    獄警眯起眼來,借著月光仔細地打量著陳方舟的動作。


    顫抖......抽搐......


    不對勁!


    來不及解釋什麽,在向源等人驚訝的目光中,獄警飛快地拿出手裏的鑰匙插在了鎖孔裏,隨著哢噠一聲響,他大步邁進了宿舍。


    緊接著,獄警抓住了陳方舟的一條胳膊,將他整個人翻轉過來麵朝床外。


    也就是這一刻,那張青紫的臉映入眾人眼簾。


    陳方舟臉上的毛細血管盡數爆開,大大的眼球突了出來。


    鮮血從他的耳朵、鼻子、嘴巴裏溢了出來。


    而他脖頸處,赫然插著一隻牙刷!


    “咕”


    仿佛是感受到了注視,陳方舟的喉嚨發出了極細微的響聲。


    “我草!”


    “值班人員!值班人員!立即唿叫救護車!”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監獄宿舍。


    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悄悄看著那渾身血跡、被幾名獄警合力抬出去的少年,引發了一陣又一陣的竊竊私語。


    【5月16日,定昌縣未成年殺人案嫌疑犯陳某某於獄中自殺......奇怪的是,在陳某某喉嚨處發現的致死器牙刷以特殊材料製成,無法打磨、折斷。】


    【且刺入陳某某喉嚨內的牙刷整體完整,警方目前仍舊無法推演其死前經過......】


    【陳某某父母情緒激動,聲稱自己的兒子有著強烈的求生意願,不可能在獄中自殺,要求警方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說法......】


    電視機裏循環播報著今天的熱點新聞,“定昌縣未成年殺人案主謀獄中自盡”的詞條更是在兩小時內霸占了熱搜榜。


    老舊的電視機裏傳來記者字正腔圓的讀稿聲,可它並沒如願堅持多久,屏幕上就閃起了斑駁的雪花點。


    林灼輕嘖了一聲,看著眼前信號時斷時續、雪花卻越來越密集的電視屏幕,臉上寫滿了不悅。


    她從身下鋪了幾層軟墊的木板床上蹦了下來,抬起手臂重重在電視機上拍了幾下。


    “嗡”


    和電視屏幕一起黑掉的,是林灼的臉。


    她早早地就從山下澡堂迴到了玄清觀,誰知道鍾隨安壓根不在。


    好在那胖老頭在堂屋桌上留了個紙條,上麵寫著:


    “愛徒:為師去三十裏地外的深井村辦法事去了,三日後迴。


    你子義叔會正常送新鮮蔬菜上山,做些尋常飯菜將就幾天,等師父我迴來吧。”


    末尾還畫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是鍾隨安一貫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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