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抱上來,把頭紮在迪克懷裏蹭了蹭,仿佛一隻滿是依戀的幼鳥。


    「當你忘記我的時候,我很沒有安全感。」他直白地說,「我也知道紅羅賓不贊成我的行為,我隻是用更大的利益勉強說服了他。」


    迪克的懷裏冒出一個腦袋,與他熟悉的「克裏斯」截然不同的外貌,隻有那雙綠色的眼睛是熟悉的。


    「我不確定一切重來會發生什麽事情,這些不在我的掌握之中,關於你的事情我總是會很謹慎,」他停頓片刻,加了一句,「而且出格。」


    「對不起。」他很幹脆道。


    那隻欠打的麻雀腦袋縮了迴去。


    此刻四周危機四伏,他們身處敵營。一個義務警員,一個海文編外顧問偵探,卻因為一些情情愛愛在敵方通風管道上方摟摟抱抱。


    蝙蝠俠知道這件事會揪著迪克的耳朵讓他坐在蝙蝠電腦前把羅賓培訓ppt看一萬遍!


    但迪克該死地發現,在克裏斯說第一句話時,他的手就不自覺搭在了對方的腰背上。


    一個安撫的動作。


    他悲哀地認識到,克裏斯還沒說完「對不起」,他的內心就歡喜雀躍地擅自原諒了對方,並開始擔心他脫離了史萊姆球的身體行動會不會對他的意識有損害。


    迪克嘆了一口氣,「我總是說不過你,你還欠我很多解釋,記著,小麻雀。」


    他恨恨地咬牙,「等事情結束,你要一條一條地給我解釋清楚,明白嗎?」


    在阿卡姆的地下實驗室忙碌的護工不知道他的目標人物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位置。


    他正站在立起的營養艙前靜靜打量其中的軀體。


    隨著實驗的推進,那具變形而來的身體已無法維持人體,營養液中隻有一大團淺藍色的膠質物沉浮。


    現在是進行意識轉移的好機會,他不打算放棄這個難得的時機。


    不止是為了獲得一具附贈超能力的身軀,更重要的是獲得脫離人類所麵臨絕大部分病痛的能力。


    還有衰老,和護工一起組織實驗的老夥計中,已經有人因為病魔的屠刀,在審訊室裏就告別了人世。


    護工想起他們最初組織這場實驗的目的,不是為了那些強大的超能力,更不是為了造福人類、贏得褒獎,僅僅隻是想藉助這副無機質的身體逃避衰老、延緩死亡而已。


    所有人都錯了,實驗體們獲得最大的饋贈不是隨意塑形、生物擬態的能力,而是成就完美後可以無視所有物理傷害,軀體崩壞後隻要換新就能繼續生存的可怕生命力!


    這世界上還有許多能無限延長人類壽命的方法,半神的血脈、氪星人的生理構造、拉撒路池水的魔法。


    這些東西,要麽副作用太強,要麽局限性太大,最重要的是,它們是屬於小部分人的「特權」。


    科技,唯有科技,會平等地給予所有人助力。


    護工上前一步,一個小號的培育箱從操作台上彈出來,送進他手中。粉色的小史萊姆團在其中漂浮,裏麵禁錮著克裏斯的小部分意識體。


    意識是一樣玄妙的東西,如果克裏斯選擇不取迴這點意識體,短時間上看他與常人也沒有兩樣。


    但很快,他就會發現自己靈魂所受到的磨損,他將忘記發生過的事情,也可能性情大變,他會失去自己引以為傲的頭腦。


    他不可能不來,何況他們還要算一筆總帳。


    護工看著手中的培養箱,突兀地眯了眯眼睛。


    在外麵如此混亂的情況下,潛入一個在絕大部分人眼裏都不存在的實驗室不難。


    通風管道的百葉風口被無聲推開,一隻手在它落地前迅速撈住往下墜的百葉窗。不多時,一個人影落下來。


    身穿夜翼製服的人將手放到多米諾麵具上,開啟夜視功能以及掃描功能環顧一圈。


    實驗室沒有人,他一眼就看到擺在實驗室中央的培養箱。粉紅色糰子光明正大遞到他眼前。


    很像是釣魚扔出來的餌食,但不能不試。


    他研究了一番培養箱的構造,在腰間摸出一把翼丁,幹脆利落地插進電閘。閃爍的燈光忽地熄滅,他用翼丁的邊緣幾下把培養箱撬下來。


    他打量幾眼放在培養箱中的粉色糰子,神色一變,下一秒培養箱就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出去,在脫手而出的那刻爆裂開,飛濺的溶液落到地板上,腐蝕出星星點點的汙痕。


    就在培養箱爆開的同時,實驗室兩邊營養艙嘭一聲爆開,幾隻青白的不似人類的手從縫隙中摳出來,伴隨著嘎吱嘎吱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一點點把營養艙撕開。


    明明這間屋子裏沒有檢測到生物反應!


    他很快反應過來,沒有檢測到生物反應的原因是因為這幾個怪物本身和克裏斯的史萊姆身體一樣,在沒有注入意識體時不具備活性。


    幾個兩人高的怪物嚎叫一聲,撞破半碎的營養艙直直朝操作台前的入侵者衝去。


    入侵者揚手甩出幾把翼丁,翼丁在中途對撞,爆出大片煙霧,幾枚翼丁刺破灰霧,釘進怪物皮膚裏時竄出可怖的高壓電流。


    陣陣焦糊味在實驗室瀰漫,他抽了抽鼻子,意識到第二件事,恐怕絕大部分物理手段沒辦法對這些怪物造成傷害,就像克裏斯的史萊姆身體能無視這些一樣。


    在這裏繼續逗留得不到任何好處,入侵者轉頭用爆裂翼丁轟開實驗室大門,懶得去想上麵的守衛會不會聽到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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