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不答話,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巧的u盤。u盤做成了可愛的小熊公仔模樣,這還是迪克買迴來的。


    克裏斯又伸手把傑森牛仔褲上裝飾性的褲鏈摘下來,將小熊u盤卡進去。


    他把這條詭異中又有點醜萌醜萌的項鍊戴在脖子上。恰好守墓人落座,視線朝前與他對上。


    克裏斯目不斜視地從守墓人身側走過,他能感受到守墓人疑惑的目光掃在自己身上。


    他的視線太明顯,任何一個人都能感覺到這視線背後的探究。


    裝作沒發現的樣子反而顯得心虛,於是克裏斯大大方方地看迴去,張嘴是一口純正的倫敦腔,「我身上有什麽不得體的地方嗎?」


    掌握一個地方的口音比掌握一門外語更難,克裏斯的話說出來後,自己都有片刻愣神。


    他是什麽時候學會倫敦口音的?


    傑森配合地瞪過去,兇神惡煞道,「想找事嗎?」


    「沒什麽,我認錯了人。」守墓人收迴視線。


    克裏斯和傑森肩並肩走出去,離開教堂前,他迴頭看了守墓人一眼。


    守墓人正專注地聆聽神父的傳音,他雙手合十,似在認真祈禱。


    克裏斯看見一位年邁的老人坐在教堂外的花壇上,他手邊放著一把女士陽傘,陽傘下遮著一個繡著小花的編織包。


    克裏斯將脖子上醜萌醜萌的項鍊摘下來,將褲鏈還給傑森,「我去和那位先生談談。」


    「我呢?」傑森問。


    克裏斯拍拍他的肩膀,「你就站在這裏,給一個不存在的年輕女大學生當男朋友就行。」


    他不等傑森反應過來,無比自然地坐過去搭話,「我有時候甚至會懷疑我妹妹不是因為信仰耶穌基督才每周過來做禮拜,而是因為這裏的神父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老人嘴角微動,擠出一個笑,「我之前沒在這裏見過你。」


    「我也是第一次陪她過來,」克裏斯聳聳肩,「我不信教,這次等她做完禮拜,我們就去城區吃飯。」他示意老人去看等在路邊的傑森,「那是我妹妹的男友,他也是第一次過來,想看看這裏的神父究竟有多帥。」


    「欣賞美好的事物是人類的本能,我的老伴也是如此。」老人詼諧道,「但皮埃爾神父確實有足夠的人格魅力等待你們發現。」


    克裏斯皺皺鼻子,「他是那種電視上會專門做新聞專題來報導表揚的神父嗎,我是說,資助小孩讀書之類的?」


    老人搖頭,「這我可不清楚,就是神父做了,也不會向我們宣揚。但是信徒們都知道神父願意幫助他們解決一切困難,他願意收留任何需要幫助的人。」


    「那豈不是很麻煩,」克裏斯說,「沒準他每天晚上都要收留一個無家可歸的信徒。」


    老人做了一個搞怪的表情,「這大概就是高人氣神父的煩惱吧,皮埃爾神父在網上還有專門的懺悔室,傾聽信徒們的苦惱。」


    「原來如此。」克裏斯露出一個微笑,「這樣看來,我也得去神父的網絡懺悔室看看情況,一睹神父的風采。」


    克裏斯之前沒注意到凱文與索菲婭的網絡聊天信息。經過老人提醒,他這才委託吉茲去幫忙調查。


    傑森背靠著牆壁,把克裏斯先前摘下來的褲鏈在手上打結玩,「我以為偵探們都是控製狂,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尊重他人隱私的認識。」


    「我一直很尊重他人的隱私,」克裏斯說,「就算是迪克,我在動手調查前也會提前告訴他。」


    傑森表情複雜地看著克裏斯,「不如說他完全不會介意吧,他的認知係統早就崩壞了,調查小秘密啥的在他那裏是愛的表現。」


    克裏斯思考片刻,「這樣嗎?」他的綠眼睛眨了眨,透出一抹深思。


    傑森隱約感覺到他好像說出了什麽不太妙的東西,但是管他呢,反正吃虧的人是迪克又不是他。


    啊,說不準迪克還會享受呢,祝他和克裏斯相處愉快。


    就在兩人都不說話,分神思考的時候,克裏斯的手機叮叮咚咚響起來。吉茲的調查得到了結果,果然如此,索菲婭與凱文都是皮埃爾神父網絡懺悔室的常客。


    吉茲調出他們聊天的內容,克裏斯一條條看過去,速度極快。他注意到凱文和索菲婭與神父聊天的內容並非全是懺悔自己犯下的錯誤,更多是分享生活中的苦惱,而神父則會開導他們,並反覆強調他會永遠成為他們的後盾。


    索菲婭在與邁恩哈德的爭執後離家出走,前往小教堂尋求安慰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凱文,他隻是如往常一般正常地出門禮拜。薩曼莎女士也承認他最常去的還是坎特伯雷教堂。


    克裏斯喃喃,「凱文遇到了困難,所以他不止是前往教堂做禮拜,而是前往教堂找皮埃爾神父求助。否則他沒必要特意到這個他不熟悉的小教堂來。」他對傑森肯定道,「皮埃爾神父肯定見過他,甚至可能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


    「你打算怎麽辦?」傑森問,「找條河把皮埃爾神父扔進去拷問,不說實話不讓上來?」


    「隻能確認他見過他們,還不能確認他就是兇手」克裏斯搖頭道,「沒有直接的證據指證他。」


    「所以?」


    「所以我們可以直接過去問。」


    傑森是真心以為克裏斯會有絕妙的點子聰明的主意,他是萬萬沒想到這位偵探說的『直接過去問』,就是坐在結束彌撒的皮埃爾神父麵前,大大方方地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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