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間覺得這個場麵相當荒誕,不知道該吐槽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的陣營問題,還是該吐槽織田作之助居然會拿槍指著太宰治。


    太宰治沒去看織田作之助,而是對著芥川龍之介陰陽怪氣道:「我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還是說你連話都聽不懂嗎?」


    芥川龍之介眉心一皺,又想發火,卻被先一步發火的中原中也打斷了:「太宰治,你最好先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行為是什麽意思。」


    雖然知道太宰治對著芥川龍之介就是這個調調,而這個芥川龍之介麵對太宰治時的態度也很詭異,但現在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太宰治無所謂地說道:「沒什麽意思,好玩而已。」


    「……是好玩,還是因為我們破壞了你自殺的計劃?」李澤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直到剛才,他終於從紛雜的現狀中理出了一縷線索——他認識的太宰治不是沒有用過跳樓的方式自殺,但結局終究還是不會真的死去,隻是那是因為他給自己留了後路。但他們剛才在半空中接到的太宰治,顯然沒有給自己留任何後路。


    ——他這次是真真正正地想去死。


    這個世界的中原中也不在橫濱,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都在天台,他從天台墜落,沒有人能夠拉住他!


    無論是李澤還是中原中也,他們對太宰治都有一種近乎迷信般的信任,覺得隻要是他真正想要達成的目的,就沒有做不成的。


    自殺,當然也在其內。


    太宰治的目光終於切切實實地落到了這個陌生的人身上,還沒有迴答他的上一個問題,就見這人又問:「為什麽?」


    太宰治聽懂了他想問什麽,但他卻懶得應付,「你就當我是活膩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著實氣人,李澤瞅了一眼還拿槍指著太宰治的織田作之助,眼疾手快地取出一張符——


    「火神召來!」


    洶湧的火焰直直朝著織田作之助奔湧而去,太宰治下意識地繃緊了身子瞳孔微縮,但想起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時,又立刻放鬆下來。


    倒是一旁的芥川龍之介,驚慌地喊了一聲「織田前輩」後,試圖用羅生門抵擋,卻看到織田作之助毫無躲閃,任由火焰從他身邊唿嘯而過。


    火龍來勢兇猛,但織田作之助的異能力早就預判到了自己不是這個火焰的攻擊目標,或者說,使用火焰的人並沒有想傷害他的意思,所以刻意打歪了。


    他疑問地朝李澤那邊給了點餘光,卻看到李澤並沒有看向自己這邊,而是依舊緊盯著太宰治。


    在火焰從織田作之助身邊湧過的時候,太宰治就已經意識到李澤想做的是什麽了,他抬眸看去,正對上李澤微微眯起的狡黠眼眸。


    他扯了扯嘴角,失笑道:「可真有你的。」


    中原中也疑惑地看向他:「阿澤?」


    雖然他們世界的織田作之助四年前就跑到了敵對陣營,但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畢竟人家送了三年多的牛奶,甚至現在在給家裏小孩買牛奶的時候也會順帶給他捎一箱。


    因此,李澤突然對織田作之助出手,他也沒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李澤抿了抿嘴,死盯著太宰治,緩緩道:「你果然知道。」


    太宰治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其實一開始他並沒有懷疑太宰治,他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隻能說明這又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線,鏡花還能從他家養女變成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呢。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陣營變化,也是一樣的道理。


    他能一眼就認出他和中原中也是平行世界的人,以太宰治的智商來說,也並不奇怪。


    唯一讓李澤感到不理解的,就是太宰治對中島敦下達的抓捕他們的命令。中島敦不可能是中原中也的對手,這點隻要是知道他們兩人的都清楚,太宰治這樣了解他們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剩下的,大概就屬於是修行者的直覺了。


    太宰治對芥川龍之介的態度和平行世界沒什麽兩樣,但問題是,平行世界的芥川龍之介算是他的學生,而這個世界的芥川龍之介,顯然是把他當敵人的。在這種前提下,看似沒什麽問題的態度,就成了最大的破綻。


    這個其實不算是什麽證據,甚至隻是李澤隱隱約約的感覺,所以他才出手試探了一下。


    太宰治在看到織田作之助被攻擊的那一瞬間確實出現了不合時宜的反應,盡管他遮掩得很快,但還是被一直盯著他觀察的李澤發現了。


    織田作之助的反應說明了他和太宰治並不熟,並且除了敵人以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其他的關係。可太宰治的反應又說明著他非常看重織田作之助,兩邊認知的不對等,又是一個令人起疑的衝突。


    他想起上一個平行世界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又想起當年他在義大利時因為自己的符咒而保住一命的一個大人和五個小孩,以及之後不久轉頭就叛逃還炸了中原中也一輛車的太宰治,忍不住又試探了一次:「你拉森先生下馬自己上位,不會是因為織田先生吧?」


    織田作之助握著槍的手垂在身體一側,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李澤。


    太宰治嘴角剛要扯起一個微笑否認一下,又想起麵前這是個知情人,於是不太開心地抿起嘴道:「森先生年紀也大了,早該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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