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裏有點忐忑。


    從過來到現在,傑都沒有問過有關住房的事。


    他不問問為什麽隻定了一間嗎?


    所以傑願意和自己睡一張床?


    啊啊啊啊好忐忑啊啊啊——


    這種心情,在走進房間時化為泡影,因為……


    「為什麽,一間房有兩個臥室……」五條悟納納道。


    「因為這是套房啊。」夏油傑說,「這不是你定的嗎?」


    「……嗯。」


    輔助監督必須減工資了。


    夏天的夜晚還是有幾分炎熱的,哪怕出門前洗過澡,進了酒店後還是想再洗一次。


    簡單沖洗了一下,夏油傑從浴室出來,發現五條悟正窩在自己的臥室裏。空調開得有點低,隻穿一件浴衣還有點冷。


    「悟,你想交換房間?」他問。


    「我想和傑睡一起。」五條悟迴答,「我們已經是情侶了,情侶就是要在一起睡覺的。」


    「可是有兩個臥室哎。」夏油傑說,「這樣不覺得浪費嗎?」


    「怎麽會浪費呢!明明可以給保潔阿姨減少工作負擔好不好!」五條悟抱著枕頭,「我想和傑一起睡覺嘛,不可以嗎?」


    「……可以。」


    沒有什麽不可以的,他們還不是情侶的時候,就經常擠一張床。


    通常是出遠程任務時找不到兩個好的房間,或者一起熬夜打遊戲後倒頭就睡。


    套間的床也都很寬,睡兩個人不會太擠。


    可是現在打空調了,萬一後半夜感覺冷但是搶不到被子呢?


    於是,夏油傑走出臥室,過了一會兒,他從隔壁臥室拿了一床空調被過來。


    「悟,讓開一點,我鋪被子。」


    「?」五條悟睜大眼睛,「我們不可以蓋一床被子嗎?」


    「可以,但你會搶被子。」夏油傑把被子放到床上,「或者我會搶被子,反正我們總會有一個人蓋不到。」


    「……那我把空調打高點。」


    「也別太高了,我怕我踹你。」


    「傑才不會踹人。」五條悟小聲說,「而且我會抱住傑的。」


    「嗯?」夏油傑沒聽清他的話。


    「……沒什麽。」


    二人躺下後夜色已晚,點燈熄滅,房間陷入黑暗,但窗外的光亮愈發明顯。


    在相隔一條街的地方,祭典正處尾聲,在這裏,隱隱能聽見人們的歡聲笑語。


    是模糊的,不吵,反而像助眠的白噪音。


    但是五條悟睡不著。


    他背對著愛人,靜靜地看著窗外,橘黃色的燈火倒映在他眼眸中,像盛了夕陽的海水。


    在六眼的視覺下,一切都是那麽清晰,包括背後的人的每一次唿吸和心跳。


    還有他自己的。


    「窸窸窣窣……」


    五條悟翻了個身,湊到夏油傑麵前瞅了瞅。


    睡了嗎?


    好像睡著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


    傑睡覺好安靜,一動不動的,這樣早上起來不會難受嗎?


    都這麽安靜了,戳一下應該不會醒吧?


    於是,五條悟伸出罪惡的小爪爪,在對方的臉上戳了一下。


    沒醒。


    「……」


    他又湊近一點,用胳膊支起上半身,白色的短髮幾乎能碰到夏油傑的耳朵。


    再戳一下。


    還是沒醒,睡得好熟。


    五條悟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戳兩下都不會醒,那親一下也沒有關係吧?


    反正……反正他們已經是情侶了,而且以前也不是沒有親過……


    在五條悟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地方,緋紅逐漸攀上他的臉頰。帶著期待和緊張,他緩緩俯下身去。


    「悟?」夏油傑突然睜開眼睛。


    「?!!」五條悟手下一滑,直接倒在對方身上,嘴唇磕到他的下巴。


    「啊!」兩個人都發出慘叫。


    片刻後,五條悟捂著自己的牙,夏油傑捂著自己的下巴,二人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你為什麽要大半夜啃我?」夏油傑問,「是關東煮不夠吃嗎?」


    「唔唔唔……」五條悟的嘴唇也被牙磕破一點,說話都不利索。


    「我想看看你睡了沒嘛,你幹嘛裝睡?」


    「我沒有裝睡。」夏油傑麵無表情地說,「你又沒問。」


    「……唔……」五條悟縮成一個悲傷的大號糰子。


    「傑,我牙疼……」


    「……我下巴疼。」夏油傑扶額,「雖然沒破皮但是也很疼。」


    「……我自閉了。」五條悟把頭埋進被子裏,「好丟人,我睡不著了。」


    「……」


    「傑不來哄哄我嗎?」


    「怎麽哄?」


    「比如……尾巴給我摸摸?」


    「……」


    「傑?」


    「……悟。」夏油傑嘆氣,「我們才開始交往不到五小時,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是為了摸毛茸茸才追我的。」


    「怎麽會!」五條悟從被子裏探出頭來,「我喜歡的當然是傑本人!就算你禿了我也喜歡!」


    「……」


    禿了是什麽鬼啊!


    他有好好保養毛髮的!絕對不會禿的,絕對不會!


    「好好睡覺!」夏油傑用枕頭摁住他,「已經半夜了,再不睡覺就把你趕出去!」


    「可是我睡不著……」五條悟的聲音從枕頭下傳來,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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