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他很熟悉的、前不久才剛體會過的心情,那是暴躁的殺意、以及隱藏在其中的自責之意。


    處在這種狀態下,睡都睡不安穩,當然不可能跑來夢裏跟他見麵。利姆露對此很理解,而正因為理解,所以才更加擔心——他之所以會產生那種糟糕的情緒,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魔物國被襲擊,還讓紫苑他們由於太過在意自己的命令身亡;那明明出在和平社會卻依舊產生同樣情緒的五條悟,究竟是遭遇了什麽事情?


    不知道詛咒和咒術師存在、隻能靠盲猜的他,一時間腦子內閃過諸多前世在新聞裏看過的劇情。即使那些情節在旁人眼裏未免顯得狗血,但真正能體會到痛楚的從來都隻有局中人,雖然把它們安在五條悟身上總覺得很可怕就是了……


    而因為這變故失去興致的利姆露從夢中醒來,陷入思考,就是迪亞波羅所見的場麵。


    迪亞波羅走後,思來想去也得不到結果的利姆露,最終擺爛般攤在沙發上。反正就算他在這裏胡思亂想得再久,也影響不到和自己隔了層厚厚世界壁的五條悟,這會兒隻能老老實實耐下心思,等待下次見麵,再看看能不能試探情況。


    *


    五條悟坐在凳子上,雖然麵上不露聲色,但是個人就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


    房間的正中央,他前不久從高層手中保下來的虎杖悠仁,胸膛開了個大洞,正安安靜靜躺在那裏,了無生機。


    在接到伊知地潔高電話的時候,飛機才剛剛起飛不久,因此就算五條悟得知學生出事,也沒有辦法加急趕迴來。


    不得不說對方選的時間實在是太妙了。


    雖然很想責備一下伊知地潔高為什麽不早點聯絡他,但用腳想都知道,對方無非就是被爛橘子用各種事物拖住導致脫不了身,隻能在處理完那些事情後再和他聯繫。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大概也是基於類似的理由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


    不知道那群老東西是想給他冷靜的時間,還是單純害怕趕迴來的他有辦法讓人起死迴生。


    他甚至都提不起勁去吐槽,爛橘子們隻有把心思用在邪門歪道上的時候,做事才會滴水不漏。


    不等五條悟發問,被籠罩在低氣壓裏的伊知地潔高,就已經自覺地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遇敵時隻有逃跑和死亡這兩個選項,我已經提醒過他們,絕對不能戰鬥了。」這麽說著的伊知地潔高眼神中蘊藏著悲痛,大概是覺得自己的提醒沒有起到作用,自己沒有盡到應盡的職責,才害得年輕人白白送命。


    隻是說到底,麵對特級詛咒,逃跑成功的概率也同樣微乎其微就是了。


    沒有指出這一點的五條悟,沉默兩秒後突然開口:「是故意的吧。」


    伊知地潔高麵露疑惑:「為什麽這麽說?」


    前腳五條悟剛離開,後腳少年院就出現了咒胎,然後恰好偌大的東京找不到其他能上場的咒術師,這任務就隻能落到恰好很有空的他的學生們身上。


    哈,這可真是湊巧得很,說其中沒有貓膩,哪個傻子會相信?


    「對手是特級詛咒,還要救出行蹤不明的人,就算人手不足,把這種任務發布給幾個一年級學生也太離譜了。」簡直是明白著讓人去送死。


    「本來上頭對我強行把悠仁留下來這件事就很不滿,所以想趁我不在的時候利用詛咒體麵地解決掉他吧。」五條悟在這邊自顧自地分析,沒理會因為他的話表情逐漸恍惚慌亂的伊知地潔高,「就算沒能成功解決掉悠仁,把另外兩個牽連進來也能給我添堵;而一旦悠仁沒能控製住宿儺,他們就更有理由逼我出手把悠仁處理掉。」


    從表麵上看,不管朝哪邊發展他們都能實現自己的願望,而如今這個除了悠仁外全員倖存的局麵,多半是超乎他們想像的最好的結局了吧。


    五條悟神色暗沉。他真不該對錯誤的對象抱有期待,虧他先前還在嘲笑詛咒師不懂得珍惜好苗子,現在看來,咒術師的上層說不定比那邊還要更狠一點。


    也許是不想相信統領咒術界的領導人們居然會做到這種地步,伊知地潔高在慌亂中突然想到一點,急忙反駁:「但是,在到達現場之前,還不能確定它會變成特級……」


    咒術師在他心中,可是犧牲自己保護民眾這樣捨己為人的英雄形象,之所以成為「窗」的一員也是基於他想要為那樣的咒術師出份力的心理。因此他無論如何都不想承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人,是他們咒術界的領頭人。


    第10章 懂不懂咒術師的含金量啊


    理所當然,伊知地潔高承不承認這件事並不重要,反正在五條悟心裏,上麵的高層通通都是蠢蛋。


    他原本以為上層再爛,也應該是有底線的,但現在看來,他們的腐爛遠遠超出他的推測,畢竟這種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年輕一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損人不利己的做法,一般人是不會實施的。


    他懶得跟伊知地潔高說明,宿儺的手指很難找到、卻偏偏出現在本就容易產生詛咒的少年院裏這件事有多麽蹊蹺,也不想花心思去糾正對方對於咒術界高層裝了濾鏡的認知,隻是自言自語:「找犯人會很麻煩。」


    伊知地潔高上一秒才因為五條悟這句突兀的話心中產生不安,下一秒五條悟就讓他的不安膨脹至極限。


    「要不,索性將上麵那群傢夥全宰了吧。」不帶絲毫迷茫的冰冷語氣,那低沉的聲音中飽含的是最真實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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