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宋玉珂一頓,忽得坐起來,放輕聲音問,「那你怎麽收費啊?想殺誰都行嗎?」


    唐沅並不如看起來這麽冷淡,幾乎是有問必答,「我不做了。」


    宋玉珂遺憾地靠迴去,有點好奇:「你和陸小姐怎麽認識的?你們的職業聽起來好像不會有什麽交集,除非....」


    她瞥一眼唐沅,唐沅鼓動著腮幫子吃話梅,瘦瘦窄窄的臉上凸起小小一個包,接著宋玉珂的話,迴道:


    「我去殺她,被她綁了。」


    宋玉珂:……


    宋玉珂誇讚:「好那什麽...那個洋人說得羅曼卡提....」


    「羅曼提克。」


    「對。」宋玉珂手指噠噠在扶手上點著,絲毫不在意自己沒說對詞,追問:「然後呢?你們怎麽愛上的?」


    「不知道,做著做著...」唐沅突然一頓,似乎覺得這樣說不太好,想了一會兒,又說:「不算愛,是喜歡。」


    「陸小姐不遠萬裏來離港,和我們合作……以她現在的官職來說,是很危險的,稍稍不慎,就會身敗名裂,這不是愛,是什麽?」


    宋玉珂分析得頭頭是道,唐沅似乎覺得有道理,隻是很快又說,「那為什麽不說?」


    「這你得問她。」


    唐沅點點頭,看起來也不糾結,她往嘴裏又塞了一顆話梅,突然想到什麽,反問宋玉珂,「你和她怎麽愛上的?」


    宋玉珂微微起身,拿桌上的白水來喝,這問題她還真不知道怎麽迴答,隻能含糊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吧。」


    愛嗎?


    疑惑過,不過現在不會了。


    她想,這輩子都會和柳山青這樣生活下去,她們手裏的生意和資產相互依存,新白貓館、物流,接手坐館後的堂口生意,甚至房產地皮,不知不覺中都已互相滲透,要拔除出來,必定會兩敗俱傷。


    她相信柳山青不會背叛她,柳山青也這樣信任她。


    愛,於她們來說更像是生活添加劑,所以她們會做。


    宋玉珂灌了一口大水,一下子就想了個通透,愛不愛的有什麽可糾結的?柳山青不愛她還能愛誰去?


    宋玉珂放迴杯子,轉開話題:「不知道阿沅小姐對自己的新身份有沒有什麽想法?」


    唐沅:「我什麽都不會,隻會殺人。」


    一個大麻煩。


    要配得上陸清飛的身份,自然是要出身好,工作好,名聲好。出身不是問題,往誰家掛個名就可以了,後兩者才是最麻煩的。好歹要有點真才實學,才能在權貴之中矇混過關。


    宋玉珂先是往自己的產業裏想了想,畢竟是陸清飛的人,來往多,關係才能緊密,以後凡事更好說話。


    做生意要會說話,唐沅不行;搞公司,不放心……


    宋玉珂想來想去,隻能想到:「我那有個新劇本,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演電影?」


    唐沅:「我不會。」


    宋玉珂解釋,「動作電影,都是打打殺殺,用不了太多演技,可以先試試。」


    身份是對方幫忙安排的,唐沅隻要配合:「好」


    這件事要徐徐圖之,不急於一時,暫時就先這樣吧。


    宋玉珂又和唐沅聊了些有的沒的,唐沅還是那樣知無不答,不過對陸清飛負責的陸港來往事務,幾乎是一問三不知。宋玉珂也沒指望在她嘴裏試探出什麽來,不管唐沅真木假木,陸清飛是真聰明。


    「滋啦——」


    宋玉珂迴頭往後看去,柳山青連著椅子往後一移,緊接著人就跟著站起來,手上的杆子彎曲成弧。


    柳山青勁多大,宋玉珂深有體會,隻要底下不是個大傢夥,應該是逃不了的。


    果不其然,嘩啦一聲,日光下揚起一串閃閃發光的水花,水珠子都濺到宋玉珂身上了,她低頭避開,再抬頭看去。


    柳山青拉起魚線,吊起一條還沒手掌大的泥猛魚,灰撲撲的,體被小圓鱗,像個雨花石似的,眼白多,眼珠子小,像在翻白眼。


    這麽大水花,這麽大的陣仗,就這點東西。


    毫不遮掩地笑聲從後麵傳來,柳山青迴頭,視線和宋玉珂壓不住的笑眼撞到一起。


    陸清飛也忍不住笑,但還是客客氣氣地給了麵子,「釣魚嘛,玩的就是猜不到。」


    宋玉珂沒見過柳山青這麽說不出話來的表情,笑得停不住,不過在外人麵前,還是給了台階:「帶迴去養嘛,養大了再吃。」


    這話還不如不說。


    柳山青勾著手指,解開魚餌,猶豫著要不要扔迴海裏,別看小小一條,她也等了一個鍾頭。最後還是沒扔迴海裏,往桶裏一扔,看向宋玉珂:「給你養著玩。」


    還裝上了。


    宋玉珂手臂橫在靠背上,托著下巴,熟門熟路的給足了柳山青麵子,「謝謝達令~」


    近來,猴姐的電影裏引進了不少洋話,在離港掀起一股小小的熱潮,宋玉珂緊跟時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也會在外麵喊她一聲好聽的。


    對平時都不說一句甜言蜜語的兩人來說,這種突如其來的親暱稱唿,難免會讓人心頭一顫。


    柳山青底下眼,端著魚竿,坐迴去,開始第二輪的垂釣。


    不是職業釣魚手,釣魚就是個運氣事,運氣好能爆窩,運氣不好,坐一下午也釣不上來一條。


    等到夕陽沉入海,海天茫茫一片藍時,兩個人的桶裏還是隻有那一條翻著白眼的泥猛魚。空軍的陸清飛沒臉笑柳山青了,提著一海草的桶,拉著唐沅迴去吃涼拌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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