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釧替喬千嶼應了,「港口連通周邊莊園、島嶼、沙灘都歸你,在此前提上,加賠一千萬。」


    宋玉珂倒茶的手一頓,去看柳山青,見她神色沒什麽變化,似乎並不意外喬釧的另加補償。


    「不是你的命隻值這個價。」喬釧收起笑,說:「命是無價的,這千萬是我喬家的歉意和體麵,我不能讓離港的人覺得我們喬家人做生意不講誠信,這件事絕對不是因為我喬家想吞你的生意、吞你的錢。」


    頭髮花白的小老太婆突然就淩冽了起來,端起了海濱話事人的樣子,錢地都好商量,隻有世家的體麵,一分不讓。


    「當然。」柳山青笑笑,非常虛偽道:「不然我要的就不隻是一個港口了。」


    宋玉珂把茶分了,心想,莊園沙灘要是不一起賠過來,隻怕喬千嶼每天推開門,都能看到大臉那張賤兮兮的臉。


    喬千嶼早有預料,但說不上話,有喬釧在的桌子,她沒有做決定的資格。喬釧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喬家和海濱。即便是把她的命送出去,她也隻能乖乖把腦袋伸給對方。


    誰讓自己沒能殺了柳山青。


    賠償事宜談妥,喬釧又恢復了一臉和氣,聊了些家長裏短的有的沒的,喬千嶼不想賠笑臉,藉口出去抽菸就沒再迴來。柳山青不關心喬千嶼迴不迴來,以後的陸港物流不是喬千嶼負責,她暫時不用在喬千嶼身上花心思。


    喬釧難得出山的消息很快就傳遍離港。


    如柳山青所說,她想別人知道什麽,別人就隻能知道些什麽。


    事情落在外麵人的耳朵裏,也不過就是在尋常不過的感情糾葛:宋玉珂跟著柳山青迴港,做實拍拖傳聞,得知消息的喬千嶼嫉妒失智,槍殺柳山青未遂,被自己的老娘逼著道歉送錢,還賠了最寶貝的莊園海島。


    豪門八卦不外乎這些,愛而不得的事最容易被人錦上添花,喬千嶼的情場形象竟跟著水漲船高,一時間都在唏噓感慨——浪女迴頭,悔之不及。


    -


    宋玉珂這會兒顧不上外麵的傳言,這兩天光是勸陶奕,就夠耗費心力的了。


    「我不想去戒毒所,聽說裏麵不把人當人,把人綁著關著,吃得也不怎麽樣,和狗沒什麽區別……我現在很好,沒有什麽事的,我以後不會碰了。」


    陶奕把筆扔在桌子上,揉亂頭髮,摘掉眼鏡,兩個手撐著太陽穴按壓點揉,「玉姐,我求你了,我真不想進去,我還要寫小說,去裏麵,我怎麽寫?我現在看的多了,能寫的就很多……去戒毒所,難道寫那些毒蟲嗎?我和她們能一樣嗎?」


    宋玉珂灌下半杯水,潤了嗓子,好話壞話說了兩天,屁都說不通,車軲轆話來迴說,「你要是自己能戒,怎麽會食第二次?」


    「那是意外。」


    陶奕看著宋玉珂,不知道是第幾次解釋了:「我那天寫不出東西了,我很焦慮,所以想放鬆一下……不過現在恢復了,我也好久都沒食過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再有這種報導了,肯定不會影響白皮書的。」


    看宋玉珂定定看著自己,陶奕無可奈何地合手拜拜,語氣誠懇:「玉姐,你信我,沒人比我更想白皮書好了,她們是我寫出來的,我不會毀掉她們的。真的,你信我一次,再有一次,我就自己進去。」


    宋玉珂閉了閉眼,她是真說累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再有一次,就自己進去。」


    陶奕鬆一口氣,恢復了笑容,「玉姐,你真是我的貴人……你記得迴去也和猴姐說一下,別再來勸我了。」


    宋玉珂嘆一口氣,「我不是你的貴人,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些無妄之災。」


    「別這麽說。」陶奕倒是沒所謂,重新戴上眼鏡,笑說:「成功路上的絆腳石而已,踢開就好了。」


    「幾個月不見,話都說利索不少。」


    宋玉珂靠迴椅子,環顧一圈陶奕的新房,這兩天光顧著勸人,都沒好好看過這個房子,三樓半的小洋房,書房一麵窗,三麵書架,全是紅木的架子,書香木香,還真像迴事。


    「這個房子地段好,猴姐對你很上心。」


    陶奕重新去拿筆的手微微一頓,她笑笑,「這房子是報社來採訪的時候,猴姐騰給我的做麵子工程的,後來她直接送我了,我不敢收,她說我是她的招財貓,說我過得好,她就過得好.....」


    這話一聽就是哄人的。


    這麽位高權重的一個紅棍,哪裏需要靠別人招財。


    看宋玉珂神情好奇,正要開口,陶奕話音一轉,搶先開了口,「對了,玉姐,我在寫新一部小說,你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我想找找靈感。」


    「我?」宋玉珂想了想,「……沒什麽好說的,和你書裏的那些人差不多,就是沒這麽慘的身世,摸爬滾打,就這麽運氣好的活到了現在。」


    陶奕支起下巴,眼巴巴地看著宋玉珂,「說兩嘴唄,我挺好奇的,我隻敢問你,就想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沒什麽不能說的,柳山青好不容易放自己出來透透氣,她不想這麽早迴去,索性依著陶奕,講起自己的光榮事跡來。拋開感情經歷的細節,宋玉珂覺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極其慎重準確。


    唯一與計劃偏差的一腳,是家人的底線、是感情的選擇。


    「後悔了?」陶奕問,「沒有這件事,你可能已經坐館了。」


    她們聊到晚上,沒人去開燈,書房裏很暗,兩個人都互相看不清對方的神色。也就是看不清,宋玉珂安靜下來後,認真地想了想,很仔細地問了問自己,然後她有了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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