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場?


    宋玉珂瞪著滿月,心裏卻琢磨著她口中『看場』的意思。


    大臉正好換了飯菜端上來,宋玉珂搶過來往滿月的腳下一砸,熱湯飯菜混成一攤,繼續罵道:「愛吃不吃,餓死算我的。」


    滿月退開一步,腳上難免還是濺到幾滴米飯,她臉色難看,「你不怕我告訴我姐...」


    「我是欠你姐了?」宋玉珂扯著嘴,「還你不怕我告訴我姐...幾歲的人了,還找姐姐姐的,難怪隻能當拖累...啊....」


    宋玉珂忘記手還在滿月手裏,對麵一擰,她齜牙咧嘴地喊了一聲,蹬著腳往裏麵踹,順勢用另一隻手去抓滿月的臉,滿月被一句『拖累』激得冒火,白著臉狠狠擰著宋玉珂的手。


    「你說誰拖累?」


    「你聾啊,我說你!」


    宋玉珂痛極了,用力一拉,扯著滿月貼在鐵門上,兩隻手騰出空來,反手擰了迴去,滿月的嘴頃刻更白了一個度,兩人腳下的碗踩得嘭嘭響。


    兩個人隔著鐵門赤手空拳地打了半天,大臉都沒上前幫忙,還樂嗬嗬地站在一邊看戲,柳山青等了半天,沒見宋玉珂有結束的架勢,不滿地朝大臉看一眼,大臉立刻收了笑,一手一張臉,把兩個人扒開。


    「別玩了,山姐等著呢。」


    滿月看不到樓梯口,這會兒聽見大臉說柳山青還在,不甘心地收了手,找補似的說了一句,「我不是拖累。」


    宋玉珂撥開掉落下來的髮絲,平復唿吸,罵了句「神經病」,轉身前,還不忘把滿月的飯碗踢遠。


    下到二樓,客廳裏漸漸響起亂鬧鬧的聊天聲,宋玉珂臉上的淤青還沒好全,手臂上就平添幾塊青,一聲聲「山姐慢走」的告別聲中,幾雙新奇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目送著兩人出了門。


    外麵的風有點小去了,不過雨還是和來的時候一樣大,一桿杆銀槍似的打下來,砸在地上,激起一個個桌球大小的水泡。


    宋玉珂站在屋簷下,都能濺到腳上來。


    柳山青撐起傘,走下台階,迴頭看一眼跟在後麵揉著手臂的宋玉珂。


    「雨大,走近點。」


    宋玉珂老老實實走上來一步,卻依舊和柳山青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雨聲劈裏啪啦打在傘麵,兩人之間一時間無話。


    走出院子,宋玉珂突然問:「你原本是想讓我看場?」


    真是會見縫插針,和人打架都不忘算帳。


    「怎麽?」柳山青看她,神情坦然平靜,反問:「整個十八堂口的場子還不夠你看的?」


    第172章 想占為己有。


    話事人是話事人,看場是看場。


    宋玉珂總算是想明白了,看場最重要的就是維護場子的秩序和穩定。柳山青這是要找個人維護十八堂口的秩序和穩定,以確保她能在後麵安安心心發大財。


    「那堂口的事,你真的不管了?」


    柳山青踏著水,宋玉珂劈劈啪啪踩著拖鞋,將水掀到她的腿肚子上。


    「拖鞋踩實了,別和小孩一樣,濺一身水上來。」


    宋玉珂往後一看,兩人腿上都是泥點子。人字拖沾了水就重,她不習慣後腳跟先踩地,一時間沒注意。


    變了姿勢走路後更奇怪了,要想著怎麽走,要控製兩人的距離,宋玉珂時不時歪一下,碰到柳山青了,又在後一腳的時候往外挪了挪。


    柳山青看她走路好笑,可手裏的傘卻始終以自己為中心,正正的舉著,宋玉珂淋了雨,總要往傘裏靠的。


    宋玉珂改了走路姿勢,她這才說迴正題:「有坐館的管,我管什麽?」


    宋玉珂不是覺得做話事人一定好,隻是認為柳山青這樣的人,應該是捨不得的,她還想再試探,想知道柳山青究竟是怎麽想的。


    柳山青總能知道她在想什麽,下句話就給出了迴答。


    「我被接進堂口起,那些大底紅棍就教育我們,在外做人做事都要牢記自己是誰,凡事以堂口為先,列列三十六條誓言我銘記於心。」


    「待在那裏越久,越明白三十六誓不過是虛設,有人信,也有人嗤之以鼻,隻要有權勢,元老堂也拿你沒辦法,杜江蓉連任十幾年就是個例子。」


    「我看過滿口道義的前輩違背誓言殘殺同堂,被往日好友背叛算計過,殺過壞人、甚至無辜的人,受過冤,認賊作母...」


    最後一個詞很輕很輕,雨聲很輕易地模糊了柳山青的話,宋玉珂離得近,聽了個大概。


    柳山青卻突然停住,最後總結說:「這些事情多了,就膩煩了。」


    是想金盆洗手了。


    宋玉珂聽明白了,還不忘猜測:「你說的母是杜江蓉嗎?」


    宋玉珂偏頭看柳山青,水霧從傘底浮起,空氣中有股鹹腥潮濕的氣息揮之不去,柳山青的語氣總是平靜、毫無波動,可在這種陰鬱天色映襯下,竟顯得有些寥寂。


    柳山青似乎不想說了,腳步稍稍加快,宋玉珂追著她的腳步走,還算有眼力見的沒再追問。


    一路無話,迴到別墅後,柳山青直接進了書房。


    宋玉珂躺迴老位置,摸索著報紙,翻到早上還沒看完的那一頁,腦子裏卻還想著柳山青和杜江蓉的事。


    在十八堂口,能稱上柳山青『母親』的,唯有杜江蓉了。


    道上倒是有些風言風語,不過都是柳山青和杜江蓉的『愛恨情仇』,堂口裏的黑衣服就像是專門盯著情情愛愛的事,編排出來的謠言各種各樣,幾乎不離「愛情」,就連十五和柳山青都不曾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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