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山奏努力遏製噁心的衝動,仔仔細細瞧了一遍,得出一個結論。


    不是分屍,更像大型猛獸的啃咬所致。


    不過,什麽樣的大型猛獸連骨頭都能咬斷?


    得知自己搞了烏龍的杉山奏不好意思的連連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不過你們也有錯,怎麽一上來就捂我嘴,跟殺紅了眼的兇手似的。」


    神原愛紀維護杉山奏:「他說的沒錯,這種事情你們應該交給警察,將屍體交給法醫鑑定,看是什麽猛獸致人死亡。」


    北田一郎有些苦衷:「就是不想讓事情鬧大才請你們來的。一旦警察來了,必然會徹查到底,到時公司的黑帳就會被翻出來,全家都得去蹲局子。」


    神原愛紀:「所以,你們就任由老爺子死的不明不白?」


    在場的三兄弟羞愧的低下了頭,北田一郎道:「就算找到死因又怎樣?找到猛獸殺了報仇又怎樣?全家在局子裏團圓慶祝老爺子安息嗎?」


    「哈哈哈哈。」


    杉山奏不客氣的笑出了聲,得到三兄弟的怒目而視。


    杉山奏這次自己捂嘴。


    「算了,隨便你們。」


    神原愛紀對他們的家事不感興趣,招唿杉山奏開始幹活。


    北田三兄弟見狀,離開屋子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


    神原愛紀與杉山奏戴著手套和口罩,十分默契的開始拚接。


    杉山奏瞧了一眼門口的位置,小聲詢問道:「前輩,真不管啊?」


    神原愛紀一邊縫合身體,一邊道:「入殮師的職責是將往生者好好入殮,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將身體拚好,讓老爺子體麵的離開。」


    「別看那三兄弟冷漠無情,不願意查清老爺子的死因。其實,人都有舐犢之情。如果真沒有父子情誼,大可直接將身體碎片就地掩埋,空棺舉行葬禮,為前來弔唁的人做上一場父子情深的感人戲碼。」


    「他們沒有這麽做,而是擔風險、花高價請來我們。所以,你懂了嗎?」


    杉山奏從學校畢業步入社會,才知道外麵的世界沒有他想像的簡單。幹了入殮師這行,更是見多了離別場麵和人性的惡劣一麵。


    這次出差更是讓他體會到,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也不是。


    杉山奏點頭,沒有再說話抓緊時間幹活。如今死者為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經過一天時間,他們才將北田大吾的身體大致縫好,不過麵部、手指和腳趾尚需修復。


    他們在北田家的客房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又開始工作。


    杉山奏將所有手指腳趾放在一處,方便神原愛紀拿取。


    神原愛紀修復好六根手指,隨手拿起一根手指準備看看是哪隻手上的,卻看清楚手指時呆在原地。


    手中的這根手指膚色青紫,指甲頗長,沒有異味,摸起來硬邦邦,明顯不是北田大吾的。


    其他人的手指?


    「杉山你過來看。」


    「好的。」


    杉山奏接過手指:「欸?這不是老爺子的手指。但是摸著像真的手指又不像。」


    杉山奏拿起銀針試探性的往裏戳,如果是真的手指,一定能戳進皮膚。


    神原愛紀沒有製止杉山奏的行為,而是全神貫注的注視。


    銀針碰到皮膚,卻怎麽也不紮進去,杉山奏加大力氣,銀針哢嚓一聲斷了。


    「我靠!斷了!」


    杉山奏舉起隻有半截的銀針向神原愛紀展示,下了決斷:「不是真的手指,應該是仿真類玩具。」


    玩具嗎?


    不知為何,神原愛紀覺得這根手指給她的感覺十分不祥。


    她拿迴手指,將北田三兄弟叫進來問詢:「你們認識這個嗎?」


    三兄弟依次接過手指查看,紛紛搖頭:「沒見過,應該是玩具吧?」


    神原愛紀:「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這根手指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和身體組織混在一起?」


    北田一郎將手指還給神原愛紀,走到屋子的一角翻出一個抽屜:「父親有老年癡呆,經常撿一些東西迴來,這裏全是他撿迴來的垃圾。」


    神原愛紀掃眼看了一下,抽屜裏什麽都有,跳繩、髮夾、戒指、電池、小汽車、鬼麵具……如果將手指放進去,確實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北田一郎將抽屜關上:「如果不是怕父親生氣,這些東西我早就扔了。」


    神原愛紀沒有將手指放進去,而是請北田三兄弟出去,再次開始工作。


    至於手指,她放進了西裝口袋裏。


    半天時間過後,北田大吾的身體修復完成,除了無處不在的縫合線和缺失的身體組織,導致身體各處坑坑包包外,至少有了人樣。


    頭顱是保存最完好的組織,神原愛紀隻需簡單上個妝,往生者便好似有了生氣,隻是睡著了一般。


    北田三兄弟對著他們連連道謝,眾人合力將屍體放入冰棺,為北田大吾舉行葬禮。


    葬禮來了很多人,主持人是北田大吾從鎮上請的,沒有神原愛紀他們的事情。


    前院的哭聲淒淒艾艾,北田三兄弟圍著冰棺哭的泣不成聲,前來弔唁的人們也跟著默默掉眼淚。


    杉山奏:「這老爺子的人緣還挺好,鎮上的人好像都來了。」


    神原愛紀嗯了一聲,抬腳向後院走去:「我去看看小白,你迴客房補覺吧。」


    杉山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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