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看到了欄杆後邊揮手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


    裏奧的臉上洋溢著輕快的笑容,親切地向他打招唿。


    「好久不見!你是不是又胖了?」


    裏奧就在那裏,和那艘船一樣像是憑空冒了出來,還是以他所熟悉的模樣出現的——頭髮像是被狗啃過一樣,兩邊光禿禿的,簡直叫人無法直視。


    幸好他還有在打理自己的鬍子,少見地露出幹幹淨淨的下巴和一道淺溝,看上去至少年輕了十歲。大概是怕在2008年被當成自己的父親吧,烏拉圭中鋒大膽猜測。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蘇亞雷斯十分驚喜。


    *


    蘇亞雷斯是有些惆悵的。


    過去半年,小梅西將歐洲足壇攪動得風生水起,但所有的熱鬧都和他無關。他一方麵為裏奧感到高興,另一方麵,又覺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孤立了,一個人在巴西孤單寂寞。


    哪怕是私聊……還得看內馬爾那個得意的嘴臉!


    唉。


    他又迴想幾年前,和裏奧約好了要一起去阿美莉卡養老,再一起退役。結果天有不測風雲,兩人先後離開了巴薩——以不太體麵的方式——然後天各一方。


    盡管如此,他們也很少有超過一周不電話聯繫,那時他也沒覺得太灰心。


    有空的時候,還能聯機打個遊戲,偶爾看裏奧在對麵突然掉線,然後裝死……說到這裏,蘇亞雷斯認為自己的privilege已經盡數體現。


    誰想到,一個冬窗過去,大變活羊。


    蘇亞雷斯可以理解,年輕的裏奧還不認識他,也不可能理所當然地繼承從未來得到的所有關係。


    隻不過,眼睜睜看著裏奧被他的阿根廷隊友和巴黎隊友霸占……


    這種滋味實在陌生。


    內馬爾邀請他去看他們比賽的時候,他短暫地動心了一會兒,但是格雷米奧還有比賽。合同和職業精神擺在那裏,他還是忍痛拒絕了。


    「我會看直播的。」蘇亞雷斯對著鏡頭角落冒出的小羊腦袋揮了揮手,向他們表達了自己的祝福。


    他相信裏奧值得一切,不管在哪裏,在什麽時候,他都應該更好地享受足球。


    隻不過,這意味著他們的重逢勢必會推遲得更久……


    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沒想到,他這邊剛調整好心態,一轉眼功夫,「失聯」數月的裏奧就迴來了。


    迴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他。


    ——驚喜嗎?當然是,他也很感動。


    也許他心裏的某個地方從來沒有懷疑過——因為裏奧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隻是,當這一切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


    烏拉圭人站在碼頭上神思恍惚,裏奧已經從船上跳下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熟悉的上樹。


    蘇亞雷斯習慣性地伸出手接住了他,抱在懷裏還是熟悉的手感。


    他的手正好托著裏奧的大腿,掂量了一下。


    咦,好像瘦了。


    冬天還是結結實實的小肥羊,突然間像是被薅掉了一身羊毛,身形變得單薄,也變得輕盈了。


    蘇亞雷斯放下裏奧,打量他幾眼,正疑惑著。


    「來不及多說了,快上船。」裏奧的手還親密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臉上卻已經收起了笑容,急匆匆道,「我們現在就出發。」


    「現在?」蘇亞雷斯驚訝,下意識地迴頭,看了看沙灘椅周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帶點行李,「這麽著急?」


    他點點頭,眼神裏還有幾分心有餘悸。


    「再不跑,毛都要被剝光了!」


    *


    嗚——


    汽笛聲拉長,遊輪再次啟程,推開海浪駛向未知的彼岸。


    被拉上來的蘇亞雷斯站在船頭,吹著海風,望著甲板上的人來人往,還在發愣。


    好多人啊!


    事情就是這樣的,裏奧向他解釋,他決定離開歐洲。


    因為他倆早先就有的計劃,所以他也沒怎麽猶豫,就接受了大衛·貝克漢姆的邀請,加入邁阿密——


    等等,什麽?蘇亞雷斯還沒問清楚,就被打斷了。


    「可他們排倒數第一!」內馬爾在旁邊尖叫。


    蘇亞雷斯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而裏奧卻好像沒聽到的樣子,繼續列舉邁阿密的地理優勢,比如同在美洲時差少,更親切的食物和西語環境……


    「我想,我會喜歡上佛羅裏達的海灘和陽光的。」他一本正經地說。


    蘇亞雷斯微微走神,餘光飄向裏奧身後不遠處。


    他本想問裏奧,你真的確定了嗎?現在就去?


    這時也說不出口了。


    這事看起來不像是裏奧突發奇想,因為貝克漢姆本人就在站在甲板上迎接他們,顯然已成定局。再看看船上那些豪華布置,黑粉相交的應援橫幅掛得到處都是,搞得還挺隆重……


    蘇亞雷斯又往後看了一眼,忍不住了。


    現在可是盛夏!


    正是陽光充足的午後,至少三十六度的高溫,空氣仿佛都要燒焦了。他連穿防曬長袖都受不了,貝老闆居然穿西裝三件套!不熱嗎?!


    ——甚至還戴了假髮!


    烏拉圭人瞪眼過去,隻見過氣的昔日球星微微一笑,答道:「主要是為了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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