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乎乎的小傢夥溫順地靠過來,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碎發被汗水打濕,露出一小截脖頸,像是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果實,讓他不禁動了動喉結,嗓子發幹。


    「寶石哥哥,」裏奧的手臂也緊緊環住了他的腰,晃了晃腦袋,用頭髮蹭過來,「我好餓,你能不能幫我……」


    那當然是——


    迪巴拉深唿吸,沒敢輕易迴答。


    他相信不是自己的錯,沒有人能在這時候對他說不。


    甚至他的第一反應是趕緊關門,把小傢夥藏起來,別讓任何人看到。


    這也不是他一個人會有的想法。


    因為fifa頒獎典禮上的爆發,圈內已經悄然流傳起魅魔的故事,被知名不具人士描述得繪聲繪色,一會兒是利物浦隊長狠狠報了一波世界盃的仇,一會兒又嫌他自甘墮落,公然和阿根廷魅魔攪合在一起,怕不是要把範加爾氣進醫院……


    他們在俱樂部時都能看到隊友躲在一旁竊竊私語,時不時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自己,而他們自己卻什麽都不知道,隻能在心裏著急——裏奧留在巴黎的每天,都讓人放心不下——萬一被哪個外國佬占了便宜呢?!


    帕雷德斯起初守口如瓶,什麽也不肯說,後來憋不住了,才在私下的小群裏向他們透露:教練太□□了,總是把門關起來獨自享用……


    引人遐想的描述,大家都聽得義憤填膺:是啊,真是過分,怎麽能這樣呢!


    什麽時候才到國際比賽日?


    迪巴拉的思緒被裏奧的低聲呢喃迴到了現實。


    他柔軟地靠著自己的胸膛,從發尾到球衣都濕漉漉的,迪巴拉握著他的腰,嚐試著一摸,裏麵也都濕了。


    有那麽片刻,迪巴拉不知道怎麽同時麵對自己大腦裏的胡思亂想和近在咫尺的小隊長,他心虛地轉開了目光,然後一愣。


    更衣室裏並不是空無一人。恰好相反,德保羅和帕雷德斯兩個「大護法」平日裏和裏奧寸步不離,此時也……正窩在角落裏竊竊私語。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們倆卻靠著櫃子坐在地上,表情呆滯,看起來有些虛脫的樣子。


    迪巴拉幾乎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難怪這幾天訓練時候的氣氛都有些古怪,原來自己不是第一個被裏奧投懷送抱的……


    這麽一走神,裏奧沒有得到任何迴答,不滿地就對著近在嘴邊的脖頸咬了一口,一踮腳就往他身上用力一撞。


    迪巴拉茫然地退後兩步,背抵在了牆邊,沒站穩,抱著裏奧一起滑到了地板上,這就被他強占了上風,往他腿上一坐,雙手撐在兩邊,用一雙狀似怒氣,卻分明水潤柔軟的眼睛瞪著他。


    「為什麽不迴答我,你是不是不行?」


    「……不可以這麽說。」


    迪巴拉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下來,微微歉疚地想,裏奧以為自己氣勢洶洶的像一頭餓狼吧,但其實在他們眼裏,也就是一隻咩咩叫的,呃……


    *


    人都喜歡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就像他們無法在裏奧請求時拒絕他,當他清醒過來,突然情緒崩潰,把自己埋在衣服堆裏嗚咽哭泣的時候,他們也都呆住,不知所措了。


    「我早就警告過你們的。」斯卡洛尼抱著手臂看著肇事者,目光冷冷地,環視一圈,好像在質問他們每一個人。


    裏奧是因為銀紋才會違背本性,難道你們也一個個跟著失去理智了嗎?


    麵對主教練的詰問,大家都低著頭,隻覺得無地自容。


    換下來的訓練服當然都不能穿了,裏奧裹著浴巾把自己蜷起來,臉也擋了起來。遠遠望過去就是一團顫抖的棉花,隻露出白淨的手臂和小腿,偶爾胡亂地滾一圈,證明他的意識還很清醒,不願意任何人靠近。


    這時候他不想見到任何人,或是聽到任何人的聲音,一點點細微的動靜都好像會讓他更加難過,仿佛遭遇到比在世界盃慘敗更可怕的心理創傷。


    本來,應該有人強硬一點把他抱起來,帶他去洗澡……可他們互相看著,沒人敢輕舉妄動。有前車之鑑的幾人做負麵榜樣,其他人也無法相信自己的意誌力,隻能遠遠地躲在門口張望。


    因此,當艾馬爾出現在基地裏的時候,所有人都把他當做了救星。


    而他一頭霧水,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能讓國家隊從主教練到替補小朋友都一臉慌張,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裏奧出事了。


    艾馬爾在門口看了一眼,正看到裏奧抓著毛巾捂在臉上,發出抽抽搭搭的聲音,心中一緊。


    他懷疑地對上了斯卡洛尼的目光,後者隻是言簡意賅地告訴他:「吃多了,消化不良。」


    聽起來像是小裏奧會做出來的事情。


    他從小就喜歡在訓練前大吃大喝,仗著年輕,若無其事地參加比賽……這也不是什麽新聞了。


    艾馬爾愣了一下,看迴去:那不該找隊醫嗎?


    然而大家都扭頭望著空氣,眼觀鼻鼻觀心,完全把心虛和愧疚寫在了臉上。


    斯卡洛尼也頭一迴沒有正麵迴答他的問題,而是避輕就重地說:「你……自己去看看吧。」


    說著往門裏一指,年輕的小狗狗們立刻逃一般地讓出了一條路。


    裏奧這會兒是真的累了,被握著手腕拉起來,露出藏在毛巾裏的臉時,也沒什麽反抗的力氣。他慢吞吞地抬起眼瞼,病懨懨的樣子,與其說疲憊,更像是吃壞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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