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頭髮會掉得太快的。


    「……」


    如果不是他沒穿上衣,一身旺盛的荷爾蒙氣息,又故意露出肩膀上的被指甲抓撓過的痕跡,光看他那張臉——那副無辜的表情,演技可以稱得上一句精湛。


    瓜迪奧拉隻覺得心裏騰地起了一團火。


    你說什麽抱歉!替誰抱歉?


    什麽意思?


    還故意說什麽掉發……這算挑釁嗎!絕對是吧!


    他感到難以置信,一時沒忍住,從年輕人身旁飛快地掠過,閃進了房間裏。


    迪巴拉還在後麵小聲地、裝模作樣地嘆氣。


    「哎呀,他還不方便呢……」


    他確實不方便。


    瓜迪奧拉痛苦地剎住車,看著床上露出的黑乎乎的腦袋——裏奧的姿勢很放鬆,懷裏抱著枕頭翻身睡著,胳膊壓在被子上,露出大半的後背和腿,白皙的皮膚上留著清晰的吻痕與……


    啊啊啊——


    裏奧其實已經被吵醒了。


    昨晚雖然很累,但他的頭腦清醒得過分,一直沒有睡得太安穩。在門開的時候,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傳入耳中,他猛地睜開了眼睛,感覺出了一身冷汗。


    他能聽到皮鞋的聲音闖入房間,倏然停下,也能感覺到有人站在床邊看他——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眼神。


    裏奧很熟悉這種眼神,早幾年,弗洛倫蒂諾就總是露出類似的表情,像個操心過頭的老父親。


    但他和瓜迪奧拉還不算有多熟,現在被這麽看著,難免有些別扭。


    他撩了撩黏在臉頰上的頭髮,嘆了口氣,慢吞吞地翻了個身爬起來,伸手就要整理被子。


    裏奧本來更習慣保持整潔,但年輕小狗很纏人,體力也很好,以至於很多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好……


    然後就被喝止了。


    「等等!」瓜迪奧拉的聲音聽起來更驚恐了,很克製地,胡亂地揮了一下手,「你不用急,我隻是想和你討論一下新的戰術……不著急,慢慢來。」


    裏奧在枕頭邊找到了自己的t恤,餘光瞥見他慌忙地扭頭,在房間裏東張西望。


    不到半個小時,裏奧梳洗整齊,穿上了衣服,在房間裏接待了教練。


    剛煮好的水溫有些燙,也沒找到糖包,馬黛茶冒著熱氣,模糊了瓜迪奧拉臉上的怒容。


    在此之前,迪巴拉很積極地表達了想要幫他刮幹淨鬍子的意願,但他本能地覺得,還是不要讓瓜迪奧拉等太久了——看得出來,他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


    雖然沒在同一個聯賽裏當過對手,但他對瓜迪奧拉並不陌生。


    很多人形容——瓜迪奧拉像個暴君,很多球員說他發怒的時候很嚇人,並不隻是傳聞而已。畢竟是當教練的,沒點脾氣和手腕,是管不住那些血氣方剛的球員的。


    在國家隊認識了這些天,他覺得瓜迪奧拉還是很親切的,也很有耐心,最重要的還是他的頭腦,總會冒出一些令人驚嘆的想法……


    裏奧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氣急敗壞的樣子,這也令他小小地羞愧起來。


    唉,他確實不該在基地宿舍裏放任迪巴拉的。


    「你,你是不是被那小子給……」瓜迪奧拉比劃了一個粗魯的手勢,聲音很痛苦,手不自覺又抱住了腦袋——如果他還有足夠多的頭髮的話,現在已經和頭髮打結成一團了。


    裏奧聽他的意思,似乎以為自己被強製愛了,趕緊搖頭:「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你不用替他解釋了!」


    瓜迪奧拉狠狠瞪了他一眼,解釋就是在狡辯!


    他眼裏包含怒火,但臉上冷冰冰的,完全把迪巴拉當成了透明人,不加理會。


    裏奧找機會給了他一個眼神:你先出去?


    迪巴拉戀戀不捨地朝他點點頭:「那……裏奧,晚點見哦。我在餐廳裏等你。」


    一關上門,瓜迪奧拉就迫不及待地,握緊了顫抖的手:國家隊徵召是為了選拔人才,不是給你們放浪形骸的!


    裏奧抿起了嘴唇,微微垂下眼瞼,什麽也沒說。


    他也覺得不應該在國家隊基地裏這麽亂來,雖說事發突然,但的確是他放縱的。


    他無意為自己辯解什麽,但這副態度並沒有讓瓜迪奧拉滿意多少。


    他努力深唿吸,感到更痛心了。


    他不是真的在怪裏奧。


    他確信他是被引誘的,毫無疑問。因為沒有人比裏奧更愛足球,也更愛國家隊了,他怎麽可能會主動在這裏……所以,當然都是迪巴拉的錯!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怎麽敢……


    就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麵嗎?


    怎麽踢好球,怎麽拿到首發?以為靠身體賄賂國家隊隊長,就能獲得什麽特殊的待遇嗎?開玩笑!


    「你們……這種關係保持多久了?」他冷冷地問道,拒絕用「交往」來形容他們。


    他隨即看到裏奧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指撓了撓臉頰。


    「也沒有多久,就是從……上一次集訓開始的。」


    「可你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我記得也很年輕,也很——」瓜迪奧拉焦慮地問。


    裏奧迷惑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似的,猛地停下了。


    「之前是有一個……佩普,你也知道了?」


    「傳聞,」瓜迪奧拉含糊地說,重重地嘆了口氣,「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在關注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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