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馬爾揉了揉眼睛,捋開堆到眼前的劉海。


    說來也怪,他記得自己很久沒有留這種非主流長發了。


    但他睡得正迷糊,又被摔得頭昏腦漲,也就沒想那麽多,順勢抬頭一看。


    視網膜逐漸定格的畫麵,和預期的一樣,是西裝筆挺的弗洛倫蒂諾·佩雷斯主席,正在主持人侃侃而談,仿佛個推銷員一樣兜售著自己的成功學說。


    不,還是不太一樣。


    他看起來比內馬爾印象中的樣子要年輕許多——他在訪談節目裏那麽意氣風發,起碼年輕了三十歲。


    正所謂,足球是男人最好的醫美。


    弗洛倫蒂諾雖然自己不踢球,但始終是談到足球就避不開的人物。某種意義上,他在皇馬球迷的心目中,可能比他們那些球員要偉大多了。


    內馬爾坐在地上發了會兒愣,一邊看著滔滔不絕的皇馬主席一邊走神,直到節目的錄像中出現了另一個他熟悉的麵孔。


    是裏奧。


    他同樣比內馬爾印象中的年輕許多——這次不用帶上任何氛圍濾鏡,他完全就是自己記憶裏,最初見麵時的那副樣子。


    那時候的內馬爾還年輕氣盛,野心勃勃,結果一場南美德比,又一場世俱杯,就讓他領教了世一人的實力與風采。仿佛被玩弄於股掌之中,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著他表演……


    而對方略帶靦腆的笑容與場上利刃出鞘的攻擊性反差,也讓他印象深刻。


    還沒剪短的、微微捲曲的頭髮,臉頰也肉肉的。


    像一隻毛茸茸的小綿羊。


    ——而他還被這隻肉乎乎的羊直接撞飛了。


    所以,他絕對不會認錯年輕版裏奧的。


    哪怕畫麵中的「裏奧」穿著一件陌生又熟悉的白球衣——更像是一隻純白的綿羊了——晃進了鏡頭裏,被弗主席張開手臂攬入懷中,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他也絕對不可能認錯是……別人……


    等等?!


    *


    自家客廳裏,內馬爾和蘇亞雷斯對視著。


    幸好,眼前的路易斯還是他熟悉的那個路易斯,基本毫無變化。


    他按著太陽穴,虛弱地說:「等等,讓我緩一緩。」


    烏拉圭人不明所以地喝了口馬黛茶,繼續安慰他:「是不是做噩夢了?你生病了,這幾天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吧。我覺得你就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了。」


    不不,眼前這個才是噩夢!


    內馬爾抱住頭。


    裏奧怎麽會變成皇馬的球員呢,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噩夢,絕對是噩夢!


    難怪新聞裏的弗洛倫蒂諾得意成那個樣子。


    最擅長造勢的皇馬主席,和足球第一人的聯手,強強結合,簡直不敢想像這足壇會變成什麽樣子……更不知道巴薩會變成什麽樣。


    想到這裏,內馬爾的動作微微一遲疑,慢慢地放下手,然後看向自己的鋒線搭檔。


    巴薩當初買自己過來是為了接任裏奧,那「現在」呢?


    蘇亞雷斯還在繼續叨叨:「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他畢竟比你大許多,更有資歷,更衣室地位擺在那裏,拉波爾塔都能被他趕走呢,你要是非和他鬥氣,我覺得羅塞爾也未必會繼續支持你……」


    內馬爾:「啊?」


    他定了定神,嚴肅地問:「路易斯,你說誰?」


    蘇亞雷斯幹咳一聲,麵露為難,還能有誰?一定要逼他把名字說出來嗎,那也太尷尬了。


    「羅納爾多啊。」他嘆了口氣。


    「……哪個羅納爾多?」內馬爾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他知道在自己之前,巴薩分別擁有過羅納爾多和羅納爾迪尼奧。


    在巴西,叫這個名字的人太多太多了。


    但就算是羅納爾迪尼奧,也早就被巴薩趕走了。如果在這個世界,他留了下來……不對,他從來都不是會刁難後輩的人啊?


    內馬爾很難想像,巴西國家隊一向樂嗬的老大哥會和自己鬧矛盾。


    他們年齡差了那麽多,連接班人都差不多隔了一代呢。


    他狐疑地盯著蘇亞雷斯,果然看到對方臉上有些微微不自然。


    「哦,我說的是……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蘇亞雷斯疑惑地說,「你都不記得了?怎麽病得嚴重……退燒藥吃了嗎?」


    「啊??」


    *


    退燒後沒休息兩天,內馬爾就再也坐不住了。


    雖然對他來說傷病在家是常事,但這迴不一樣。


    他火急火燎地迴到俱樂部,迎麵而來的就是另一個熟悉,卻意想不到的身影——意思是,他完全想不到對方會出現在甘伯體育城。


    穆裏尼奧拉著臉,正在和自己的助教說著什麽,一邊打著手勢,一邊急匆匆走過。


    可能是太專注了,他都沒來得及注意到內馬爾。


    內馬爾剎住車,緩緩扭頭,凝視蘇亞雷斯。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既然穆裏尼奧在巴薩,這是不是說明……


    「瓜迪奧拉呢?」他試探著問。


    「你怎麽突然對瓜迪奧拉有興趣了?他在阿賈克斯教得挺好的,不過最近合約快到期了,還沒續約,我聽說英超幾個俱樂部都有意招攬他……」


    蘇亞雷斯說到這裏,給了他一個眼神暗示:不管你怎麽想,別在穆裏尼奧麵前說這些。


    內馬爾默默地點頭。


    好吧,他不問了,他決定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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