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是學習不好而已,這就無所謂了。


    可能是之前遇到過太多劣跡斑斑的球員,他的容忍度已經鍛鍊出來了。


    在此之前,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逃課,和同學鬥毆,辱罵老師——或者再過分的事情,俱樂部也能給他收拾爛攤子。


    更何況隻是單純不愛學習?


    裏奧能有什麽錯呢?


    別說那麽多了,趕緊讓學校給他畢業證!


    *


    皇馬更衣室陷入了從所未有的安靜。


    因為今天,他們這賽季新上任的、大家還沒摸透底的主教練領著一個青訓小孩進入了他們一線隊。


    雖然還是個小孩,但他的名字在整個俱樂部中已經無人不識,無人不曉。


    傳聞中把他們的主席迷得神魂顛倒,才十六歲,還在u19的隊伍裏踢比賽,就已經被人們悄悄打上了「太子」的標籤,這不得不讓很多人心中升起危機感。


    都知道弗洛倫蒂諾熱衷買球星,自家青訓隨緣培養,怎麽這就來了個例外?


    以他對裏奧的重視度,絕對不僅僅是看好而已。


    他們都很好奇,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天才?


    一線隊的主力們也坐不住了,也成群結隊地去梯隊看比賽。


    去的時候嘰嘰喳喳,猜想著弗主席是不是真的在哪裏養了個私生子,迴來後都陷入沉思,久久不語,心裏隻剩下一句感慨:南美不愧是盛產足球之星的土地……


    他們親眼看到替補上場的少年在幾分鍾內打進三個球,為球隊逆轉敗局。


    對麵塞維亞的後衛下場時抱著他的大腿不放,不知道是不是打擊太大,眼淚都糊了一身球衣:「裁判,他們作弊!」


    真是看著就叫人心生敬畏。


    今天,他們終於機會近距離接觸這位傳說中的天才了。


    和他們想像的都不一樣,裏奧和他們逐一打招唿的時候,就好像用盡了這輩子的能量,一進去就把自己藏進了角落,悶頭整理腿襪。


    他個子不高,身板也有些單薄,看起來就很容易受傷——聽說他進青訓營的時候,主席親自叮囑教練,不允許後衛鏟他,但隻是小道消息,沒人能證實。


    當然就算是真的,他們也不覺得奇怪。


    主席把他當做寶貝一樣保護著,擔心小天才早早被傷病折損。


    可就算他能管訓練,球場上的事情,又哪裏是人能控製的呢?


    不需要有人惡意針對,哪怕隻是一次意外……


    他們又想起那場和塞維亞梯隊的比賽,對麵的後衛已經被踢到崩潰了,火氣上來,動作不再規範,變得粗魯起來。


    但裏奧的動作太靈活了,就像是穿梭在草叢中的羚羊,總能在關鍵時候閃避捕獵者的致命一擊。


    他似乎並不隻是象牙塔裏嬌嫩的花朵,也懂得怎麽保護自己。


    但這樣一個孩子,進入了成年組的更衣室,就仿佛落進了群狼環伺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被碾碎,吞吃幹淨。


    偏偏他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這種危險。


    他長得太過白淨了,完全不像是南美人。頭髮或許是懶得經常打理,有些長了,劉海垂落遮住了眼睛,捲曲的發尾也落在肩膀上滑來滑去。


    大家很難看到他完整的一張臉,注意力隻能放在他的動作上。


    手的骨架不大,指頭圓潤而粉嫩,勾著球襪的邊緣不斷調整位置,將護腿板一點點塞進去,夾住,然後拉上襪子,最後伸縮帶扣緊了膝蓋邊緣,完整地包裹住小腿肚,襯得膝蓋上方的大腿愈發飽滿。


    大家都盯著看,看得發愣。


    偏偏他做得仔細而又慢吞吞的,絲毫沒有注意到他人的眼光,隻專注在自己身上,直到最後才舒了口氣,抬起頭,露出了一雙小鹿般容易受驚睜大的眼睛,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求大人物的庇護。


    更衣室裏都是響噹噹的、成名於國際足壇的大人物。


    勞爾,卡洛斯,齊達內,羅納爾多……還有剛剛加入他們的前曼聯球星貝克漢姆。


    在他們麵前,裏奧當然是害羞而不知所措的。


    與他同齡的,青訓隊裏相識的好友,沒有哪一個能像他這麽早就被提入一線隊訓練,甚至跟著他們一起踢友誼賽。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融入新的隊友之中,怯生生的樣子,看起來更好欺負了。


    是的,球場上的關係,無非是征服與被征服。


    球員的本能就是壓倒對手,摧毀對手——無論是敵人,還是同隊有競爭關係的隊友,本質都是一樣的。


    他們打量著裏奧,心裏思索著他如果未來在一線隊站穩位置,會取代誰的號碼。


    前鋒的話,十號,十一號,還是七號?


    他們互相看著,七號的勞爾受不了隊友暗示的目光,一腳踹了迴去。


    誰也不肯當先出頭的那個人。


    不是因為不忍心欺負,而是……


    主教練的餘光瞥向了更衣室門口。


    其他人也同樣心知肚明。


    雖然弗洛倫蒂諾有意隱藏自己,但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冒頭,什麽暗中觀察……這實在太明顯了,完全沒有一點遮掩啊!


    說好的高層不插手更衣室管理呢?


    有這麽擔心他們欺負新人嗎,他們就算想,也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


    弗主席很擔心。


    他尋思著,還是要給裏奧找一個羅納爾迪尼奧那樣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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