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之後,他不動聲色地推開特維斯勾肩搭背的手,淡淡地說:「你靠得太近了。」


    剎那間,整個更衣室的氣氛都變了,大家一邊裝作聊天的樣子,其實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悄悄繃緊神經,以為自己即將看到一場硝煙大戰——那他們得做好準備,隨時表態站隊。


    特維斯也僵住了動作,表情十分凝重。


    這是宣戰嗎?


    小個子的羅薩裏奧人隻是晃著腿,看著像是無害的小綿羊。可考慮到俱樂部背後的支持,他就算什麽都不做,隻是說一句話,也許就能讓別人輕易滾蛋。


    「我不是討厭你,」然後,就聽到裏奧不緊不慢地開口,用那副熟悉的柔軟腔調,「但是,我對男人比較感興趣,所以……」


    啊??


    更衣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呆若木雞,臉上浮現出真實的驚恐。


    啊?!


    第153章 番外28


    更衣室陷入了突如其來的恐慌之中。


    因為他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是的,裏奧看起來並不會是利用特權去欺負隊友的人。


    可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做。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這個俱樂部的未來,甚至是整個國家的未來。


    為了這樣的人才,阿根廷人是會不惜一切代價的。


    於是,他們情不自禁地想到……也許,隻要裏奧不經意的一句話,俱樂部就能把他們壓著把自己洗幹淨,送上床去。


    很有可能!!


    萬籟俱寂,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在空氣中傳遞眼神,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屁股就會遭殃……


    連特維斯都不動聲色地挺直腰板,試圖保持禮節性姿態悄悄遠離,剩下的就差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了。


    當老大哥們迴到更衣室的時候,驚奇地發現,今天這幫年輕人都無比地乖巧,安靜。


    平常這時候可都是鬧哄哄的。


    裏克爾梅看了看裏奧,他正專心地捧著馬黛茶喝,嘴裏叼著特質的金屬吸管,抬起眼睛也朝他這邊望來,眨了眨。


    好不無辜。


    其實他也知道,裏奧並沒有外表看上去得那麽安分。


    至少,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會因為晚上練球到太晚,以至於白天在課堂上打瞌睡,被老師逮個正著。


    再比如,喜歡會偷偷把零食帶進集訓的宿舍——因為自己是重點觀察對象,這些零食大多是藏在別人身上,最後被抓到時,教練的責罰也不會落到他頭上。


    等到隊員都散去之後,裏克爾梅才問:「他們怎麽招惹你了?」


    「……我就是不想他們來招惹我。」裏奧這才慢吞吞地迴答。


    裏奧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誰說他喜歡男人,就一定會對他們之中的誰感興趣了?


    ——如果他們誤會了,那絕對是因為自作多情。


    他就是想嚇唬他們一下,以後也就能輕鬆一點了。


    年長者無奈,按了按他的腦袋。


    「膽子怎麽這麽大,這種話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裏奧好像並不怎麽在意,說得坦蕩。


    「他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他這麽說的時候,對以後的事情好像也很有信心。


    「……有這麽喜歡他嗎?」裏克爾梅板起臉,作嚴肅狀,「裏奧,你這樣偏袒對手,讓人很傷心。」


    他還記得馬拉度納將裏奧交到自己手裏時的樣子。


    小不點一個,臉頰肉乎乎的,任是誰看了都想欺負一把。


    博卡的當家十號自然責無旁貸的擔當起照顧小孩的工作——再怎麽說,都是有感情的,與其說現在的他有點吃醋,不如說是煩惱。


    真是個小白眼狼,他幽幽嘆氣。


    「被這麽說,胡安哥哥,我也很喜歡你的,」裏奧把腦袋貼過來,抵在他的肩膀外側,非常小聲地說,「就,不是同一種喜歡嘛……」


    *


    少年的夢裏總是充斥著各種色彩。


    很多時候,裏奧看見自己捧著獎盃站在領獎台上,和無數看不見臉的隊友一起歡唿慶祝。


    有時候,獎盃的造型會更清晰、明確一些。


    他很確定自己懷裏抱著的是一座金光閃閃的大獎盃——不過,也許是他自己的潛意識也明白,這個夢現在還太遙遠,所以每次沒等他看清楚,它就消失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偶爾會陷入到更深一層的夢境中,灰濛濛的,眼前始終罩著旖旎的薄紗。


    後背抵在更衣室的櫃門上,表麵的金屬質感帶來輕微的涼意,接著是扶在腰間的一雙手。起初指尖也是微涼的,粗糙繭子撫過腰側凹陷的軟肉,隨後在接觸中漸漸升溫,直到手心也是滾燙的一片。


    裏奧便忍不住緊張起來,扭開身體想要躲,被扣住。


    他靠著背後的門下滑,卻又情不自禁仰起頭索。


    舌尖上的味道似乎比珍寶珠還要甜一些,柔軟得像是親戚帶迴來的荷蘭牌棉花糖。從索取到被動迎合隻不過一瞬間,他氣喘籲籲地滑坐到板凳上,雙腿發軟,無法阻止腰上的那雙手沿著胯骨往下,碰了碰他的大腿,意有所指地:「想要嗎?」


    然後裏奧就驚醒了。


    他仰躺在床上,望著黑黢黢的天花板,輕輕舒了口氣,抬手擦去臉頰的濕潤。身上也黏糊糊的,熱得出了一身汗。


    雖然沒有真正看到對方的臉,但裏奧很清楚自己夢到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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