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種時候,教練會安排一個成年組的隊員作為他的引路人,帶他熟悉場上場外的一切,但主教練在尋找這個人選的時候,猶豫了很久。


    要在球隊更衣室裏有一定的資歷,最好和裏奧同樣來自羅薩裏奧,當然最重要的,是自身球技能夠擔當得起這個「前輩」的分量,才能帶得起新人。


    因為裏奧的特殊性,教練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有一天,薩維奧拉無意間發現東西落在了俱樂部,返迴去找,結果聽到洗漱間裏傳來動靜,循著聲音,發現了被反鎖在裏麵的裏奧。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牆邊發呆,薩維奧拉趕緊把他拉起來。


    「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在再三追問下,隻是說:「他們以前就這樣,也沒什麽,因為我比他們都厲害,就會搶走他們的名額……」


    說著說著,裏奧突然一愣,看向了門外。


    他的臉頰在昏暗的光線下又悄悄紅了起來,但沒被別人發現。


    訓練後折迴來的不隻有薩維奧拉,不知道什麽時候,另一個身影也站在了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


    走廊裏沒開燈,裏奧本來是看不清對方的臉的,但就算不用看清,他也能從熟悉的輪廓裏辨認出來——是巴勃羅·艾馬爾。


    河床競技的十號,主力核心,也是眾多「馬拉度納的接班人」之一。


    但裏奧並不那麽在乎別的那些稱號,他喜歡艾馬爾,隻是因為他的球風與技術完全符合自己的偏好,當然,也是因為……他長得特別好看。


    在球場上如風一般靈動,優雅而飄逸的身影,現在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除了第一次在更衣室裏的碰麵……


    裏奧還沒有做好準備。


    薩維奧拉並不意外,應該是艾馬爾沒等到他,也跟著找過來了。


    他迴過頭,發現身邊的小傢夥又緊張起來,咬著嘴唇不說話,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又抬頭招唿:「巴勃羅,你嚇到這孩子了。」


    「是嗎?」艾馬爾走近了幾步。


    隨著他的靠近,裏奧愈發垂下了頭,往後瑟縮,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停下來。


    「不用這麽怕我吧?放心,小裏奧,我很喜歡你的,」艾馬爾微微笑著,伸出手碰了碰小傢夥的臉頰,「還好嗎?你的衣服都濕了。」


    這迴裏奧沒有躲,被他捧起了臉,雙目對視。


    果然有點發熱。


    艾馬爾微微皺眉,關切地望著他:「你是不是發燒了?」


    *


    被球隊的老大發現了欺淩現象後,球隊自然不能再放任下去。


    同宿舍的孩子們都被教練警告了一遍,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阿根廷人脾氣向來如此,從小就不是什麽溫和乖巧的孩子,裏奧這樣的性格,又是外地人,自然很難合群。


    那天從洗浴間裏救出裏奧的薩維奧拉,就很自覺地當起了他的保護者,帶著他一起熟悉隊員,教會他使用健身房的設備……


    他本來想建議讓艾馬爾來充當這個角色,但被他拒絕了。


    「小傢夥好像不太喜歡我。」艾馬爾聳了聳肩表示。


    薩維奧拉對此表示懷疑。


    他悄悄問過裏奧對他們的看法,裏奧黏黏糊糊地貼著他的肩膀,說得很真誠:「我很喜歡你啊,兔子哥哥。」


    「那巴勃羅呢?」


    「他……」小傢夥的目光遊離開來,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我,我不太敢靠近他……」


    薩維奧拉想了很久,覺得都是因為艾馬爾人氣太高了。


    訓練基地外都是他的球迷——其中有一大批是女粉絲,狂熱得要命,天天追著跑。


    艾馬爾隻能躲著他們走,漸漸地就練出了一身神出鬼沒的本領,這肯定是讓裏奧產生了誤會,覺得他太高冷,難以接近。


    他決定幫裏奧一把。


    隔天,裏奧來到訓練場,發現自己的搭檔請假了。他習慣性要去找助教幫忙,結果一轉頭,就被艾馬爾攔了下來。


    艾馬爾早就對這個小傢夥很好奇了。


    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裏奧看見他好像都特別緊張。難道自己很嚇人嗎?


    順著熱身流程,他示意裏奧坐下,準備幫他壓腿。


    「巴勃羅……」裏奧抓住了自己的褲腿,不肯鬆手。


    夏天大家訓練時大多穿著短褲,裏奧卻好像不那麽怕熱的樣子,總是喜歡穿著大一碼的褲子,寬鬆的褲腿都快遮住膝蓋了。


    艾馬爾看他躲閃的樣子,忽然起了疑心,伸手一按,握住了小傢夥的膝蓋,捏了捏,順著褲腿往上卷。


    裏奧的膚色白得過分,一掀開褲腿,就能清晰地看到皮膚上留下的歪歪扭扭的針孔痕跡。


    他匆匆忙忙按住自己的褲子,抿起嘴唇,小聲解釋:「我每天要打生長激素……」


    艾馬爾好一會兒沒說話,輕輕嘆了口氣。


    「很疼吧?」


    「哦……我習慣了。」裏奧含糊地說著,低下頭。


    解釋清楚之後,艾馬爾以為他會放鬆許多。少年人或許不喜歡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外人麵前,但分享了秘密之後,他們總該親近一些了吧?


    但整個過程中,裏奧依然躲閃著目光,不敢看他。


    可他越是這樣,年長者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大概是因為覺得他實在可愛,忍不住,就生出了一些惡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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