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哼唧,但是想到那麽多人在,教練們也在旁邊盯著看,又有點難為情,把球衣領口提起來咬在嘴裏,聲音變得含含糊糊:「沒事啦,你們不要小題大做。」


    但艾馬爾靠近,坐下來輕柔地撫摸他的額頭時,裏奧又沒了聲音,低下頭重新醞釀情緒。


    「還疼嗎?」


    「也,沒有……」


    直到——


    「好了,」隊醫拍了拍他的背,示意可以起身了,神態很輕鬆,「大家都別緊張,兩三天就能好全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裏奧慢吞吞地從板凳上爬起來,動作還有些僵硬。


    塗過藥膏的地方充滿了奇妙的清涼感,說不上難受,又被褲腿裹住,黏糊糊的。他戳了戳大腿根,嚐試著邁出一步。


    「屁股還有點疼……」他越說越小聲。


    「那怎麽辦,」艾馬爾問,狀似擔憂地,「我幫你揉一揉?」


    他的助教搭檔們都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你們能不能別在這裏……當別人不存在的嗎?」


    *


    第二天,俱樂部恢復了例行休息。


    勞倫斯頒獎典禮也如期而至。


    由於姆巴佩這迴說什麽也不肯再去現場欣賞世界盃決賽集錦了,出席這次典禮的隻有裏奧和他們親愛的主教練。


    雖然在家休息了半天,裏奧走上領獎台的時候,姿態還有些別扭,麵對著聚光燈,還時不時想要去扯一扯西裝褲腿,好像不太合身。


    但大家都隻是寬容地看著他,麵帶慈愛的笑容。


    主辦方更是欣慰地擦了擦眼淚。真不錯,比他幾個月前參加fifa頒獎典禮的那套要好看多了。


    他心裏有我!


    「對不起,」裏奧注意到頒獎嘉賓的目光,立刻害羞地紅了耳朵,支支吾吾地表示,「那個,我昨天……總之就是,屁股有點痛……」


    主持人趕緊接過話來,善意地微笑著,帶動起台下眾人的情緒,紛紛用鼓掌表示理解。


    在座的各位嘉賓都來自世界各地。


    勞倫斯體育獎給很多小眾運動提供了宣傳曝光的機會,對這些項目,即便和獎項不沾邊,也依然是一次不可錯過的社交活動。


    除了部分還在賽季中、又隔著大洋的團體項目,有名有姓的體育人士幾乎都趕到了巴黎。


    自然,他們也都注意到了前一晚大巴黎的比賽。


    體育版的頭條刊登了這場風波,線上自媒體也紛紛跟上熱點,將視頻轉發得到處都是——在一場失控扭打的群架之中,裏奧小心翼翼、手腳並用地一雙雙大長腿之間爬出來的樣子,著實令所有人印象深刻。


    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無辜而茫然地睜大眼睛,然後捂著屁股悄悄遠離爭端,真是太可……憐了!


    主持人親切地擁抱了裏奧,無比真誠地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我們都知道,不管是怎樣的惡意犯規,永遠都不會阻攔你的腳步,親愛的裏昂內爾,希望你早日恢復,帶領球隊不斷勝利!」


    台下掌聲雷動。


    裏奧更是不知所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看,手指情不自禁屈起,緊緊地勾住小金人獎盃,最後對著鏡頭露出靦腆的一笑。


    溜了溜了。


    觀眾之中,萊萬多夫斯基一邊鼓掌,一邊凝視他走下台階時微微晃動的背影,卻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巧,昨晚他看了比賽全程的實時轉播,因此感到了困惑。


    昨天……他剛下賽場的時候,好像還沒這麽嚴重吧?


    第103章


    這是萊萬多夫斯基最煎熬的一個晚上。


    在受邀前來巴黎之前,他被委託了一項重任。


    俱樂部幾位主管抓著他耳提麵命,通篇下來隻有一個核心主旨:一定要找機會和梅西說話。


    可以聊一聊巴塞隆納的生活,以前的隊友——哦,都不在了,那不然聊天氣,食物都可以……


    波蘭人聽了,隻覺得壓力很大。


    都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想攀著交情?


    這都不是能不能成功的問題了,這是……完全不要臉了呀!


    當然,萊萬多夫斯基是一個足夠厚臉皮的人,這工作交給他其實非常對口。


    轉會巴薩以後,他就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身份立場。配合各種營業,都能順暢自如,不會有一丁點羞愧。


    良心是什麽?隻要對自己有利就行。


    想要和梅西說話也很簡單。


    他是不會拒絕你的。或許他不擅長應付社交,但你隻要抓著他侃侃而談,有足夠自說自話的能力,就能把這個單方麵「對話」進行下去。


    萊萬嘆了口氣,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紅毯。


    他已經發現了一隻落單的小羊,正在擺弄他的領結。


    現在需要思考的就是,該如何上去打招唿,以及如何開啟一個不那麽尷尬的話題了。


    不是說他不想和梅西當隊友——沒有一個前鋒會拒絕和他搭檔的誘惑的——而是因為,他非常清楚巴薩高層的心思。


    如果他們真的有意,那早就開始談判了。


    雖然巴薩的財政問題十分複雜,讓他們在即將到來的夏窗舉步維艱,但凡事隻要想,不會沒有操作空間。


    西甲不會坐等沒落,擁有一個頂級球星當然是必不可缺的。利用梅西的影響力給他們施壓,就可以順利引援了——這是巴薩高層一貫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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