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爺爺說:「那就不救了。」


    小田猛地抬起頭。


    棕發棕眼的青年朝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意有所指道:「阿月,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隻是想救人想做好事,為什麽非得是黑手黨?」


    「你所做的那些,無論是救助窮人還是保護平民,換個更正派的身份也不是不能做。唔,就比如軍警好了。」


    小田撓了撓後腦勺:「呃,因為黑手黨更方便控製黑色勢力?」


    沢田微微一笑:「如果我是軍警,我可以讓我的地盤沒有黑色勢力。」


    「……」


    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小田若有所思:「所以,果然是因為這個身份更方便吧。」


    沢田遞給她一個讚賞的目光:「對。」


    他又輕眨了下眼睛,溫潤無害的眼瞳中難得流露出幾分狡黠:「幹壞事更方便。」


    彭格列也是有暗殺部隊的。自始自終,他們都並非站在純粹光明的那一側。


    沢田再次笑著重複:「我們可是黑手黨。」


    ……


    短暫地走了下神,又欣賞了一會兒風景後,小田也離開了首領辦公室,往下一層去了會議室。


    這間私密性極好的會議室原先屬於首領和五大幹部開會的地方,考慮到現在的港口根本沒有幹部,閑置又很浪費,就被小田拿去和她的幹部預備役們一起喝下午茶了。


    偶爾還能集體一起通宵趕個作業什麽的,小田覺得這樣很有學習的氛圍。


    順便一提,室內的裝修也換過。她覺得原先的太壓抑了,尤其是燈光,弄得自己跟個反派組織一樣。


    在她的精心設計下,會議室已經快要變成茶話會的模樣了。聽說要啟用,相關人員還體貼地準備好了甜點和紅茶,考慮到幹部預備役們的平均年齡,還有牛奶汽水等等選擇——好吧,不如說就是茶話會吧。


    不過小田不討厭茶,醇香微澀的口感和甜點絕配。


    她自然是坐在主位,也沒什麽要等客人的自覺,從桌上摸了碟栗子蛋糕直接開吃。


    織田和太宰是一起來的。


    織田很自然地走到小田的右手邊坐下,太宰又在織田的右手邊坐下。


    黑髮的小少年看看小田,又瞧瞧織田,鳶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嘻嘻地問她:「昨天怎麽不喊我一起動手,或許不會留下讓武裝偵探社發現的證據哦?」


    小田聳聳肩,咬著蛋糕含糊道:「不要小瞧武裝偵探社的那位小偵探啊。」


    太宰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沒過一會兒,森鷗外就將人領進來了。


    小田下意識抬眼望去,著裝傳統的銀髮男人快步走進,走路很穩也很急,每一步都好似用盡了力氣,壓抑著洶湧的情緒,身上披著的金邊黑色羽織也隨之上下震盪,無聲宣告著主人並不平靜的內心。


    再看向他的臉——哇,好兇!


    不過也是,自己在他眼裏就是謀殺了他摯友的兇手吧。


    而跟在福澤身後的黑髮少年,毫無疑問就是打扮成偵探模樣也確實是個偵探的少年亂步。


    小田在觀察福澤的同時,福澤也在觀察她。


    他此時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港口黑手黨的現任首領非常神秘,也將自己的個人信息隱藏得很好,所以在看見她之前,福澤真沒想到自己會麵對這樣一個看起來還在上學的年輕少女。


    事實上在昨天之前,他還很欣賞她,甚是可以說是敬佩。


    在她的帶領下,不過三年時間港口就已經徹底掌控了橫濱的黑夜。而且作為黑手黨,她從未製造過恐慌,為橫濱做出的貢獻也有目共睹,在民間擁有著極高的聲望。如今的橫濱已經沒有可以稱之為貧民窟的地方,鐳缽街都被改造成了橫濱熱門旅遊景點。


    起初,不是沒有人懷疑這是陰謀。但在對方三年如一日撒錢做慈善的行為下,再多的提防都放鬆了不少。


    直到亂步推理出殺死福地的真兇,就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福地櫻癡,他的髮小,也是他的摯友。可以說是福澤最信任的友人,更別提對方還是享譽世界的英雄人物。


    福澤不可能不憤怒。


    但想起港口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又克製自己冷靜,沒有第一時間把亂步的推測結果告訴軍警,而是選擇去當麵對峙。


    於是便有了今日的碰麵。


    他那已經決裂的舊友將他帶進了這間會議室,屋內輕鬆溫馨的環境讓他產生了某種割裂感。


    舊友朝他純粹禮貌性質地彎了彎唇角,親自拉開座椅,還悠然地拎起精緻的陶瓷茶壺,給他沏了杯紅茶。


    「請坐。」


    「……」


    福澤入座。


    亂步跟著坐在他身邊,眯著眼睛瞧了會兒小田,接著就毫不客氣地開始扒拉甜品了。


    森鷗外則是慢悠悠地走到小田左手邊坐下,然後給自己也倒了杯紅茶。


    福澤顯然無意寒暄,單刀直入地進入正題:「是你下令殺死的福地櫻癡。」


    小田沒否認,也沒說什麽,雖然她早就猜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仍舊難免會感到好奇:「怎麽看出來的?」


    「哦,因為那個殺手。」


    黑髮少年給抬起眼,瞧了眼神色平靜淡然的紅髮殺手:「我看過現場,橫濱能做到避開軍警和福地自己,使用這種手段暗殺福地的就隻有能通過短時間預言來避免全部意外的他了,已經在殺手界銷聲匿跡的傳奇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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