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


    李延年看向李小妹:「你覺得呢?」


    計劃被打亂,李小妹心裏難免有些許煩躁,但想了想她還是搖頭:「不妥。今歲樂府初立,陛下便將正旦節這樣的場合交由樂府挑大樑。


    「樂府令丞對今日之事十分重視。每場歌舞都是報備過,且由樂府令丞掌過眼的。若我們不上,以什麽理由?」


    李廣利眼珠轉動:「就說你不舒服,節目取消?」


    這主意簡直餿得不能再餿。不等李小妹開口,李延年直接否定:「臨上場才說不舒服,你讓樂府令丞怎麽想?往後還有小妹的機會嗎?」


    「那要不讓別人頂上?」


    李延年&李小妹:……


    這比之前的主意還餿,簡直一言難盡。


    李小妹幹脆撇開眼,不去看二哥李廣利,直接對長兄李延年道:「上自是要上的,但不能現在上。勞煩兄長想辦法調整順序。我們既失了開場的機遇,便爭取做壓台。」


    壓台的效果不比開場差,且與開場之間隔著好幾個表演。到得那時,舞獅帶來的濃烈情緒早已消退。而中間歌舞又無亮眼之處,正是他們上場的時機。


    李延年一秒懂了她的意思,與他不謀而合。


    他笑起來:「好。我這就去尋樂府令丞。放心,我有把握說服他。」


    ******


    席間,令人驚奇的開場結束,後麵的節目雖較往年有所進步,卻也無甚亮眼,眾人興致缺缺。有人遊走碰杯,有人閑談聊天,更有人悄悄離席,遊逛賞景。


    池苑景致怡人,更有應季梅林,每逢冬日,紅梅綻放,美不勝收。加之正旦這樣的喜慶節日,少府張燈結彩,沿途布置了許多裝飾物件,更添幾分趣味。


    往日沒什麽機會入宮的郎君女娘早已自顧耍去了。石邑坐到半途,也有些坐不住,提議同去。劉據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池苑他天天耍,梅林常常看,早沒新鮮勁了,更何況他還惦記著彈幕說的李夫人呢,自然不肯走。石邑無奈,隻能拉了霍去病與衛長諸邑一起,不料離開沒多久又迴來了。


    劉據詫異:「這麽快就看完了?」


    石邑翻了個白眼:「別提了,才走出去沒多遠,就碰見小女郎一二三四五,全是來偶遇的。」


    眼神看向霍去病,目露幽怨。


    霍去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劉據哈哈大笑,幸災樂禍。


    霍去病齜牙懟迴去:「這都是因為誰,還不全是你!」


    劉據:……與他何幹?


    「誰讓我成為今天全場最靚的崽呢?」


    劉據:……


    他心虛一秒,又理直氣壯起來:「就算沒有我,你也是萬眾矚目。這話你自己說的。所以明明是你自己招蜂引蝶,別把責任推給我。我不背這個鍋。」


    霍去病:……


    衛長諸邑忍俊不禁。


    石邑戳了戳劉據:「還沒問你呢,你今兒怎麽迴事。往年你最煩這些歌舞的,總是第一個提議離席去玩,今日怎看得這麽起勁?」


    劉據擺手:「你不懂。」


    石邑哼哧:「你別欺負人,當我連歌舞都看不懂嗎?雖說今歲父皇新立了樂府,由樂府承辦,比往年確實增加了些新鮮東西,可也就那樣。皆是咱們平日瞧過的。」


    話音剛落,周邊嘈雜閑聊聲忽然變小。


    石邑疑惑轉頭,便見場中節目轉換,耳邊樂曲也變了音調。


    與舞獅不同。若說舞獅的配樂宛如一場狂飆的激戰,雄壯、熱烈、高昂;那麽此後歌舞的配樂便似婉約的詩篇,唯美、優雅、柔和。


    而現在這首,兼具歌舞配樂特性的同時,卻又更為美妙。


    它像淅瀝的春雨,細膩、清新、如絲如綢;又似徐徐的清風,溫潤、輕盈、撩人心弦。


    它是飛舞空中的蝴蝶,是流淌深山的清泉,是朗照鬆間的明月,亦是絢爛多姿的彩虹。


    乍然出現的特別樂曲,讓早就對這場演出失去興趣的看客們盡皆挑眉,將已經放歸他處的注意力又挪移了兩分過來。就連剛剛還瞧不上這些歌舞的石邑也不自覺聚集了目光。


    隨著旋律響起,舞姬上場。她們圍著一個巨大的荷花苞翩然起舞,旋轉,跳躍,下腰。


    荷花苞的花瓣片片綻放,變成一座蓮台。蓮台正中,一個女子隨著音律緩緩起伏,她穿著細薄絹紗,身影玲瓏,曲線婀娜,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她身姿妙曼,赤著雙腳在蓮台上輕盈走動,翩然起舞。


    人們這才發現,蓮台底盤原來是一張大鼓。她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咚咚,咚咚,配合著場中的樂曲,在每個旋律的轉角給原本柔緩的音樂增添了兩分靈動的力量。


    她的臉上覆著麵紗,麵紗半透,並不能完全遮擋住她的五官,可同樣讓人無法完全看清。


    正因如此,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朦朧的美感,若隱若現,讓人慾罷不能。


    場中不說男人,便是許多女子也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對這位女子的麵容更加好奇。


    他們猜測,這應該是個絕色美人。


    不。這一定是個絕色美人。


    這般裊娜的身姿,這般曼妙的舞態,豈是尋常女子能有?她堪配絕色。


    當然還有那麵紗下的模糊容顏,麵紗外如秋水般的雙瞳,盈盈脈脈,顧盼生輝。


    唯獨劉據驚愕不已,喃喃出聲:「她不冷嗎?這都十月了,雖然嚴寒不及臘月,卻也已經入冬。我們穿多少,她才穿多少,手腳還露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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