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


    侍女蹙眉:「雷被既替我們保守了秘密,卻又不肯全盤交託,是什麽意思?莫非打算留著密信一再威脅?」


    說到此,侍女陡然變色,「他一直愛慕翁主,會不會要挾翁主與他……」


    劉陵鼻腔透出一聲凜冽的冷意:「就憑雷被也配?」


    她不介意利用自己的魅力與優勢去達到某些目的,但這不代表她要與他們更進一步。


    雷被即便劍術再高、身手再好又如何?她挑男人是有要求的。身份、地位、容貌一個都不能缺,除此之外,還得看對她有用還是無用。


    更重要一點,需她高興。


    若她高興,自己願意,挑上一個還算不錯的,既可以憑此誘惑對方用作謀劃,又能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何樂而不為。


    可若她不願意,憑對方是誰,膽敢對她伸爪子,她就敢剁了對方的手。


    不過對雷被,劉陵覺得對方還沒有這個膽子。她猜雷被應該是怕密信一旦交出就失了倚仗,想留著必要時自保。


    可即便如此,劉陵仍舊十分生氣。這代表雷被雖然不願意讓她死,卻對她並非毫無保留。


    男人啊,嗬。


    ******


    與劉陵的抑鬱煩悶相比,宮裏一片風平浪靜,好似並沒有因為此事掀起什麽浪花。大家的日子還是照樣過,該吃吃該喝喝,該說說該笑笑,安寧恬淡,靜謐美好。


    尤其劉據,作為一個孩子,這些事跟他沒什麽關係,他本應是最快活最舒適最安逸的才對,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好過。


    劉據看看立在下首的廷尉府左監1,再看看自己麵前桌案上的卷宗,懷疑人生。


    父皇那天的話不是說說而已嗎,怎麽還來真的呢。這是有點子毛病吧,是不是忘了他今年幾歲!


    ——好心去提醒老爹,結果老爹反手送一堆作業,還是一堆高難度題型作業。就問這是什麽騷操作。人幹事啊。劉據實慘。這邊建議劉小豬改名劉小狗,真的好狗。


    ——這不隻是給作業吧,還想僱傭童工給他當社畜。雖然明白劉徹大約是想培養劉據,可也掩蓋不了他想要劉據給他當社畜的事實。想想以後,劉據的墓誌銘上寫:享年三十八歲,社畜三十二年。


    ——啊,你這麽一說更讓人窒息了。哈哈哈,果然狗還是劉小豬狗。劉小狗這個名字名副其實,我附議。


    ——電視劇人設請勿上升現實劉小豬,謝謝。


    劉據:……他享年三十八?低頭算算自己現在的年齡,嗯,日子還很長,那就不用管了,更何況也不一定是真的。


    至於劉小狗這個名字,他不評價。但說他父皇狗,劉據表示舉雙手贊成。嚶嚶嚶,父皇不做人!


    他抬眼看向左監,左監也正看著上首的劉據,無奈、疑惑、不解等情緒一一閃過。


    剛接到詔令的時候,左監都懵了,問了張湯好幾遍才確定自己沒聽錯。他深吸一口氣,無奈詢問:「大殿下是要自己看,還是臣念給你聽?」


    劉據果斷放下剛拿起的竹簡,兩手一攤:「你念。」


    左監:……


    左監隻能翻開竹簡開始念讀。結果就是一個念得口幹舌燥,一個聽得暈暈乎乎。


    直到第四份卷宗解說完畢,日頭也已漸沉,左監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恍然察覺身邊亦有舒氣聲,轉頭對上劉據的視線,彼此都從對方的目光中都看出五個字:終於結束了。


    然後十分默契地移開眼,心照不宣。


    劉據內心暗罵:父皇啊,看你幹得好事,張嘴一句話既折磨兒子又折磨臣子。果然老周扒皮了。這哪是頂級剝削家啊,明明是神級剝削家。頂級的稱號都已經配不上你了。


    當然對於他的腹誹,左監並不知曉,自飛翔殿離開便找到張湯復命,順便提出自己的疑問:「張廷尉,大殿下不過五六歲,刑獄案卷何等深澀,怎是他一介孩童能懂。


    「從前也未曾聽聞大殿下對此道有何接觸,怎麽突然就感興趣了?陛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屬下當怎麽辦,還請廷尉指點。」


    張湯放下手中竹簡:「我隻說一點,你且想想,說大殿下對刑獄偵緝之事感興趣的是誰?」


    左監恍然,是陛下。他蹙著眉:「可是據今日屬下觀察,大殿下似乎並不怎麽喜愛。」


    張湯搖頭:「大殿下是否真的喜愛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覺得他喜愛,又或者說陛下認為他可以喜愛,可以查閱,可以……」


    他頓了下,眸光微微閃動一瞬,繼續道:「可以令我們輔佐解說。」


    左監愣住,心頭大震:「陛下此舉……陛下莫非是想立大殿下……」


    話到嘴邊,迎麵對上張湯警告的眼神,即將出口之言硬生生又咽了迴去。左監心下一個激靈,渾身抖了抖,擦了把額上不存在的汗:「屬下……屬下明白了。」


    陛下的心思豈是他們能隨意揣測,可想想十幾年聖寵不衰的皇後,想想衛大將軍,想想冠軍侯,再有如今這突如其來有違常理的旨意,左監隱隱覺得自己真相了。


    若是如此,那這可是份美差啊。


    對於左監的腦補,劉據一無所知。一夜無夢,他睡了個好覺,昨日的鬱悶去了大半。剛洗漱完畢,便聽豐禾說石慶先生派人前來告罪,因其有事今兒的日常文課不能來了。


    石慶是劉據的老師。劉據自幼聰慧,開蒙極早。最先教他的不是石慶,而是石慶的父親石奮。去歲石奮離世,劉徹便讓石慶接了這個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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