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君以為自己會付出很慘痛的代價,但是並沒有,除了被打的那幾巴掌,呂叁十分收斂,其餘動作輕柔得像在保護易碎的雞蛋似的。


    冬君咂摸著,她沒服。


    但是人總不能自掘墳墓,還是該識相就得識相。


    屋外山花爛漫,香氣迷人,呂叁支起窗戶的時候,有幾片花瓣竹葉飄入窗台,落在桌麵上。


    冬君在花香清風中悠悠轉醒,她才剛睜開眼,便有美人獻上了一個吻。


    美人道:“我去檢查一下婚禮事宜,你去不去?”


    冬君在床上滾了滾,懶懶的搖頭。


    “好吧,那我出門了。”


    呂叁正要起身出門的時候,忽然被冬君拉住,一把按在了床上。


    他挑挑眉,眼神戲謔輕佻,“冬君……青天白日,這樣不好吧?”


    冬君瞪他,不好你個鬼!


    她掏出一盒療傷的藥膏,刮了一大坨塗抹在他下巴的咬痕上,惡狠狠道:“不準擦掉,不然我跟你沒完!”


    藥膏抹了厚厚一坨,甚至沒有暈開,黏膩厚重。呂叁有些不適應,眉頭微蹙,剛伸出手,就被她“啪”的一聲用力打掉。


    呂叁看見手背一片通紅,嘶了一聲,抿緊唇,長而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一臉委屈地望著她,“怎麽了嘛?”


    小模樣可憐巴巴的。


    “呃……”冬君的手停在半空,一時不由的感到有些心虛,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嗬嗬道,“對不起,我剛才看見一隻蚊子飛過去了。”


    呂叁認真的哦了一聲,沒有絲毫懷疑,托起她的手掌輕輕摩挲,蹙眉心疼道:“乖乖,手疼不疼?我給你揉一揉。”


    冬君緩緩捂臉,良心深受譴責。


    她將手從他掌中抽迴來,“不疼,你去吧。”


    “這個藥膏太黏了,你幫我擦開,可以嗎?”呂叁眨眼道。


    指尖慢慢抹開藥膏,冬君眼神飄忽不定,似想看他的臉,又似不想看,嘴角控製不住的微微上揚。心中大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計!


    理解昏君,成為昏君,隻需一瞬間。


    呂叁去青石堂巡視,遠遠看見雲遙帶著邦邦和周小凡坐在石階上,嗑瓜子聊天。


    這兩日正是最忙碌的時候,章謹也被麒靈老祖指派去監督酒席置辦,所以兩個小少年也難得放了兩天假。


    他們前頭才被雲遙騙了一通,不過孩子大多記吃不記打,轉頭就跟她玩到了一起。


    呂叁走到雲遙麵前,朝她拱了拱手:“你又幫了我們,多謝了,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我,直接開口。”


    雲遙嘁了一聲,翻白眼道:“謝什麽,我幫的是冬君又不是你,我跟她是朋友,我幫她是天經地義,你憑什麽替她來謝我?”


    “冬君與我是一體的,你幫她自然就是幫我。”呂叁笑容淡淡,如沐春風,“不過不想和我說也行,和冬君說吧,她都會告訴我的。”


    雲遙呸的一聲,吐了吐瓜子皮,不屑一顧,“有什麽了不起,少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你是娶到了冬君,但也別高興太早,畢竟我們冬君可是個香餑餑,惦記的人海了去了,你要是敢辜負她,我保證,你第一天讓她傷心,第二天就見不到她的人影。”


    呂叁不以為意的嗤笑一聲,“你就放心吧,絕無可能。”


    誰也不可能把冬君從他身邊搶走,無論從前,現在,還是以後。即使再有一次天塌地陷,他和冬君,死也要死在一起。


    “最好是。”


    “對,有件事還得勞煩你。迴去告訴雲著,脖子洗幹淨了,我遲早有一天……”呂叁頓了頓,覺得大喜的日子喊打喊殺的不吉利,便冷哼一聲,止住了話。


    雲遙心中歎氣,終究還是不願多年安逸被打破,幹笑著解釋道:“其實吧,事是真事,但是沒那麽誇張,我隻是添油加醋刺激你,他這次也幫了你們啊,要不,再商量商量,卸他一條胳膊一條腿就差不多了,別那麽心狠手辣,就當積點德了。”


    她瀟灑自在多年,可不想再擔起妖族重任。見呂叁不為所動,雲遙又歎道:“你要是想毀了我的好日子,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以後我就天天來找冬君訴苦,哎,你知道的,冬君最心軟了……”


    她目光掠在呂叁下巴上的牙印,哼笑一聲。


    雲遙相信,冬君心裏還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到時候耍耍苦肉計,賣賣慘。雖抽不了他的筋,扒不了他的皮,但至少能讓他獨守空房。


    呂叁冷笑一聲,扭頭拂袖而去。


    他和麒靈老祖核對好,明日大婚的各項事宜。又去調來十萬的兵力,以陣法排列,分散安排在麒靈山四周,將麒靈山圍得固若金湯。


    他拿著從麒靈老祖手裏討的地圖,研究了兩天,布置下護山法陣。


    眾人聚在石階上觀望,見他這麽大張旗鼓,如臨大敵的架勢,好似麵對的是洪水猛獸,千軍萬馬,不由嘴角抽搐。


    不愧是神將,真是大手筆。


    麒靈老祖看得長長的眉毛一抖一抖,嘖嘖稱奇,搖頭晃腦地負手離去。


    章謹的臉色也是一言難盡,覺得呂叁太過大驚小怪,結個婚,又不是兩軍對決,竟然真刀真槍的執戈待戰。


    然而呂叁還不太放心,親自在山下巡視演練一圈,以確保萬無一失,絕對沒有人能踏入麒靈山——搶親。


    麒麟山造出的聲勢浩大的動靜,驚動了不少人,手中的請柬仿佛成了燙手山芋。明明是一樁喜事,卻無端讓人驚心動魄起來,唯恐明日會發生什麽意外。


    可呂叁才不管怎麽驚擾了別人,他自己不安心,自不讓別人好過。


    這一夜,眾人歡聚一堂,設宴飲酒。


    才飲三杯,雲遙便忽悠著邦邦和周小凡上去展示才藝。


    兩個小少年在大殿上,上躥下跳,好不熱鬧。


    特別是邦邦,偷喝了一杯酒,小臉紅得像猴子屁股,哼哼哈嘿的亂打了一套醉拳,剛想展示一下螳螂腿,卻把一旁的周小凡撂倒。


    雲遙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呐喊助威,“小凡,起來!打他,攻他下路!抓腿抓腿!”


    有了雲遙的拱火,倆人很快在大殿上打鬧起來,你一跤我一跤,滾做一團,惹得眾人哄笑一堂。


    就連麒靈老祖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臉色越發紅潤了起來。


    冬君津津有味的看著小人摔跤,舉杯飲盡,忽然肩膀一重,呂叁沒骨頭似的往她身上歪,眾目睽睽之下,順勢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幹什麽?”冬君低斥一聲,把他推開。


    呂叁卻吊兒郎當道:“怕什麽,沒人看。”


    她一抬頭,環視一圈,眾人果然各看各的,沒有人抬頭看他們。


    冬君嘟囔一聲,“孟浪。”


    呂叁笑了笑,“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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