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群島仿佛生在雲海之中,繚繞的仙氣常年聚在山島之上,唯見最高的那座山頂聳立的樓閣。


    可如今北麵的十三座小島上方籠罩著濃重的黑霧,將島上的的樣貌都掩蓋了。


    雲霧之上有一青色人影,她在半空中轉了好幾圈,掏出碧雲扇,對著腳下的黑霧扇了扇,那扇子似有神力,頃刻間就把連綿的霧氣扇得蕩然無存。


    十三島死氣沉沉,毫無生息。不過半刻鍾的時間,被碧雲扇破開的一個清晰的口子又漸漸被濃霧遮住了。


    冬君左看看右看看,觀察了好一會也搞不清這濃霧的來曆,收了扇子,轉身往主島飛去。


    她曾在蓬萊島休養了三年,對蓬萊還算了解,熟門熟路的朝著海潮閣走去。


    還沒走到門前,拿著三叉戟的侍衛就盡職盡責的將她攔住。


    冬君道:“勞煩通稟老祖,北蒼山冬君拜見。”


    那兩個侍衛看清她的容貌,連忙收迴手,拱手道:“小的眼拙,不知是輝瑞元君,請元君恕罪。”


    “無妨,老祖可在?”


    其中一個侍衛迎道:“元君請隨我來。”


    到了閣中,隻見巨大的渾天儀前席地坐著一個白發紫衣的老頭。老頭神色苦惱,連連唉聲歎息,不知在思考什麽。


    “冬君見過老祖。”冬君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蓬萊老祖被忽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滿臉笑意,“哎呀呀,冬君!”


    那頑童似的老頭子大步走到冬君麵前,頗為慈愛的笑道:“哎呦,這麽長時間不見,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這蓬萊老祖很是奇怪,討厭有血緣關係的呂叁討厭得要死,把他當成害死自己最心愛的孫女呂雲珊的罪魁禍首,從不給好臉瞧。呂叁踏入蓬萊一步,他都恨不得大棒子打出門去,可卻對呂叁養大的冬君特別和藹,疼愛的程度可比婁嘯。


    “我瞧老祖宗卻不如往日神采了。”冬君看著蓬萊老祖麵上掩蓋不住的憂愁,輕歎一聲,“可見沒有逍遙自在,反倒是憂心忡忡。”


    蓬萊老祖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指了指她,“你呀你,別打趣老頭子我了。幾百年也不舍得來看老夫一麵,這次來指定是有什麽事情吧?”


    冬君斂色道:“我受天帝委派,特來助婁嘯鎮壓妖龍。”


    蓬萊老祖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的難堪,他猶豫著說道:“冬君啊,這本是蓬萊惹出的禍事,應由蓬萊自己解決,這件事實在有些難以啟齒,你,要不然,你迴去吧?”


    冬君蹙眉,疑惑不解,“究竟是什麽事情,連老祖您這樣厚臉皮的人都覺得羞恥?”


    “你這丫頭,忒不委婉了!”老不羞的又瞪了她一眼。


    冬君雙手抱臂,盯著蓬萊老祖笑道:“可是天帝派我來的,您讓我走我就走?我挨罰挨罵您老人家替我嗎?”


    “唉,”蓬萊老祖歎了口氣,轉身看著渾天儀,惆悵不已,“此時說來話長,你也知道,我原先最中意你做我孫媳婦,隻是婁嘯那笨蛋實在是沒用,朝夕相處三年……”


    這是要從一千年前說起啊?這話能不長嗎!冬君有些無奈,扶額道:“這些老話就不要說了,您說重點吧。”


    “哎呀別急,馬上就說到了,”蓬萊老祖似有些體力不佳,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著緩緩道來,“他既和你沒緣分,我也沒辦法強求。我本打算為他相看別家的姑娘,可誰知道,他,他被妖龍蠱惑,親手將那妖龍從囚牢裏放出來!那妖龍被困兩千年,怨氣深重,豈肯與我蓬萊善罷甘休?”


    冬君聽完但笑不語,靜靜看著蓬萊老祖。她一向了解這老不羞,若僅僅是因此,他根本沒必要瞞著世人,不敢讓人知道蓬萊的禍事。


    蓬萊老祖對上她的目光,眉頭一擰,瞪眼道:“臭丫頭,你這是什麽眼神?”


    她盤腿坐在他對麵,慢條斯理道:“您老人家還不知道我嗎?就算聽到什麽隱秘,我也一定爛在肚子裏,絕不往外說。我方才來時,看到好大一片黑氣,就快蔓延到您這海潮閣來了,再拖下去,世上隻多一個妖龍島,而再沒有蓬萊咯!”


    “好了好了,伶牙俐齒的,我說不過你!”


    蓬萊老祖深吸一口氣,又長歎一口氣,重複幾次,才苦澀道:“婁嘯那蠢貨!真是讓我老臉丟盡了。自我發現他和妖龍不清不楚,我就不許他再去見那妖龍,可誰知他竟讓妖龍取了心頭血煉符咒,用那符咒將他二人性命相連。他以為以此能逼我成全他,哪知妖龍根本就是要拿他做威脅逼我就範啊!”


    哦,感情是他老人家舍不得傷了親孫,不願意讓世人知道妖龍出逃,就這麽和妖龍幹耗著。


    要不是帝晝偷偷摸摸派她來,也不知道他準備耗到什麽時候。


    冬君有些無語的問道:“婁嘯人呢?”


    蓬萊老祖簡直是老淚縱橫,歎道:“讓妖龍當成人質抓走了。”


    “嘁,我看是他自己主動跟妖龍跑了吧。”冬君擺手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遮羞布。


    “唉,這事兒實在難辦,你還是早點迴去吧,不必浪費力氣了。”這老頑童早因此而心力交瘁,也沒心思再和她鬥嘴,朝她揮揮手。


    “你走吧,我會向陛下說明的。”


    冬君哂笑,“您老人家是怕我下手沒輕沒重傷了婁嘯才趕我走吧?”


    那老頭子老臉一紅,罵罵咧咧道:“臭丫頭,幾年不見,不知道從哪兒長了顆七竅玲瓏心,感情什麽事情都讓你知道了唄!”


    什麽幾年,分明是一千年。這些個老家夥,慣愛含糊時間。


    “勞駕老祖給我配一隊人馬,帶我去找婁嘯吧。”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從容淡定道,“我若沒法子治那妖龍,自然會打道迴府,絕不傷婁嘯性命。”


    蓬萊老祖又歎氣,將一塊玉令交給她,叮囑道:“島上的人你盡可調遣,隻有一點,千萬不要惹怒了那妖龍。”


    冬君應了一聲,揣著玉令去調人


    片刻時間,烏泱泱一群手持刀槍劍戟的侍衛就排排隊站在她麵前。


    她手指點了點,隻挑了八個人,皆是一直跟在婁嘯身邊的親衛。


    她神色凜然,不容置疑道:“我隻有一個要求,少說話,多做事。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也不要說。這次去找婁嘯,就算見到他,你們也隻能聽從我的命令,不管他說什麽,讓你們做什麽,都給我當做聽不到。”


    八人齊聲迴道:“但憑元君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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