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山不是人人都能進的,但凡修為不夠,隻要踏入一步都會被嚴寒凍傷身軀。故而冬君的升遷宴隻能辦在麒靈山。


    天庭的神侍下了旨意給麒靈老祖,三言兩語,空降了一個上司,不僅把他的老巢給別人,還得他這老頭子做小伏低的伺候。


    強盜也不過如此。


    隻有一點不知是不是好處的好處,麒靈老祖修煉幾百年沒飛升,這迴倒是成為天庭編外人員了。


    西境帶著西海的一幫蝦兵蟹將幫冬君采買置辦,又是幫她修繕麒靈山,又是幫她送帖給天庭諸位神君,事事親力親為,一絲不苟。


    眾神都感歎,西境神君不愧是天庭第一老好人。


    西境忙得熱火朝天,冬君卻在北蒼山躲懶,連看都沒去看一眼,全權交給他負責。


    再說呂叁一反常態,自從天庭迴來就進寒冰密室裏閉關,足足十幾日沒露麵。或許是西麓山這一趟打擊了他的自信,又或許是被雲遙戳了痛處。


    以他嘴毒霸道的個性,若是以後不能再目中無人,肆意的羞辱仇敵,那簡直與行屍走肉沒什麽差別。


    冬君猜測他是帶著寒霜劍躲起來修煉了。


    冬君趁機去了地府,她上迴讓方妴幫她扣住一個鬼魂。忙了一陣子,這會兒終於有時間來收拾他了。


    陰差將那鬼魂勾到冬君麵前,逼他跪下。


    那鬼魂瞧著冬君,一臉怒意,他做了幾十年的帝王,雖死了成鬼魂,仍然傲氣淩人,自持身份尊貴,無論如何都不肯跪下。


    這正是殺害泉玉與徐四郎,害得冬君差點功虧一簣的和景帝。


    “你是何人?”和景問道,身上的枷鎖因掙紮而嘩嘩作響。


    冬君赤唇輕啟,吐出一個字,“跪。”


    兩個陰差便死死按住和景,另有倆個陰差朝他膝窩處狠狠一踹,直將他踹得撲通跪倒冰冷的地板上。


    和景雙目通紅,怒氣衝天,死死盯著冬君大聲問道:“我與你何怨何仇?”


    冬君坐在椅子上,手上正拿著一塊木牌雕刻,她頭都沒抬,對陰差指使道:“扇他。”


    地府有無數酷刑,可以讓人生不如死,可冬君覺得隻有最樸實無華的方法才最解氣。


    把他按著打,打到他受不了,磕頭求饒為止。


    一個陰差拽住景和的頭發,把他的臉擺正,另一個陰差則拿著一尺桑木,對準這位帝王的臉頰啪啪一頓好打。


    不過五十下,和景的臉頰和嘴巴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淋漓。他通紅渾濁的眼睛仍盯著冬君,一邊吐血一邊不停的斷斷續續發問,“為何罰我?你究竟是誰?”


    冬君吹了吹木牌上的木屑,手指輕撫在上麵的兩個字,自言自語的歎道:“你可別怪我,他害你我在先,我沒把他的魂魄打散已經算仁慈了。”


    “你,你……你是誰?”和景極力的辨認著冬君的樣貌,卻仍不知她究竟是自己哪個仇人。做帝王就是這樣的,你不知道誰恨你,你也不知道哪個子民被你害過,你得注意的是,他們朝拜你的時候是否會衝上來刺殺你。


    冬君將木牌放在凳子上,死死按著他的頭往地上撞,逼他朝木牌磕了三個響頭。


    “你是泉玉?不,不,你不是泉玉……你,你是,呂君!你是呂君!你這妖女!”


    “啪”冬君揚手扇了他一個耳光,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氣,連陰差都差點抓不住他,讓他被扇飛出去。


    和景的臉腫得像豬頭,看冬君的雙眼終於露出一絲惶恐。


    冬君獰笑道:“派人來殺泉玉和我的時候想不到自己有這一天吧?我告訴你,惹著我算你倒黴,我先收拾你,再上去砸你的陵寢,斷你的血脈,讓你斷子絕孫曝屍荒野無人祭拜。”


    “不,不夠!”冬君猶覺不夠暢快,又補充道:“你在意什麽,我就毀了什麽!你利用泉玉,害死泉玉,我要讓她躺你的棺材,享受你的臣民祭奠,我要把你的皇後扔進亂葬崗,把你所有的一切,燒成灰燼!”


    在她惡毒的恐嚇中,和景露出絕望而恐懼之色,他掙紮著嘶吼道:“不,你不能這麽做!”


    冬君陰冷一笑,“你會墜入畜生道,做一頭不開靈智的野豬,被捕獵,被圈養,被打罵,被分食!”


    和景癱軟如泥,趴在地上卻要去抓冬君的腳,喃喃道:“不,不,我是天命之人,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紫微星轉世,你沒資格這麽對我!”


    就在他瘋癲之時,方妴走了進來,看著麵前的場景,苦惱的揉了揉眉心,對陰差擺手道:“把他帶下去。”


    待牢裏沒有旁人,方妴才瞪冬君罵道:“這麽折損功德的事情,你也敢做?真不怕天雷劈死你?”


    冬君聳聳肩,不以為意,“我嚇他的,哪個真要因他拚命了。”


    方妴看著她,很想問問她在凡間都經曆了什麽,但看她那油鹽不進的樣子,必然不會說的。


    將椅子上的木牌拿在手裏,看著木牌上她雕刻的泉玉兩字,方妴疑問道:“這是何人?你可要見她?”


    “一個可憐人罷了,何必去打擾她。不過,我倒是想拜托你,讓她投個好胎,起碼父母雙全吃穿不愁,不再孤苦伶仃,為人賣命。”冬君將她手中的木牌拿過來,留戀的看了看,最終握手中捏為灰燼。


    “這不是什麽難事。”方妴點點頭。


    她一邊拍手上的木屑,一邊問道:“三日之後,我在麒靈山設宴,你來不來?”


    方妴擺擺手,果斷拒絕道:“不去,我最不耐煩這種場麵。”


    冬君垂眸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後才指著自己的額頭歎道:“你看我是不是印堂發黑?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黑得像鍋底一樣!”方妴猩紅的手指在她光潔的額麵碾了碾,毫不留情,一語道破,“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定然是你做了什麽害人的事情,怕的是人家尋釁報複吧。”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冬君被她說得一陣心虛,摸了摸鼻子道:“你主管輪迴投生,你可知曆代神仙下凡渡劫,有沒有保留渡劫記憶的先例?”


    “所有神仙渡劫成功後渡劫期間的記憶都會消失。不管是誰……除非像你一樣借助了法器。”


    冬君心中隱隱猜測,帝晝約莫是想起什麽,否則他不會特意把麒靈山當賞賜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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