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昊天隻碰了碰茶水,便頭暈腦脹昏睡過去。


    再醒來時,手腳已被人五花大綁,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動彈不得。


    嘴上纏著布條,想發聲唿救也不行。


    呂茂傑留了三千人把守神武門,其餘七千人全部跟著他去了養心殿。


    白日裏,藍昊天還未來得及撤走禁軍,目下養心殿四周圍了約有三千精兵,個個身手不凡、武藝超群。


    呂茂傑吃了些虧,一時半會兒拿不下養心殿,便又折返去了慈寧宮。


    月黑風高,慈寧宮幾乎無人護衛,呂茂傑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太後和曹太妃,以及一班內閣要員。


    “呂茂傑,”柏清玄被反綁著雙手,咬牙道:“沒想到你會背叛朝廷,早知有今日,昔時本官就該請旨斬了你!”


    呂茂傑歪著嘴笑笑,迴懟道:“柏大人,早知有今日,本座就不該以身犯險射出那支冷箭!”


    二人各自冷哼一聲,目光別去兩邊。


    “太後娘娘,”呂茂傑對一臉驚惶的太後說道,“少帝還在養心殿呢,您是否該隨本座過去瞧瞧?”


    太後啐了一口痰,擰著眉罵道:“無恥小人!呂家號稱人才輩出,怎會出了你這等卑鄙無恥之徒!”


    “喲!”呂茂傑臉一歪,笑得猙獰,“當日難道不是太後您求屬下暗殺柏大人的麽?怎能推脫責任說屬下卑鄙呢?”


    說完,他故意拿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


    太後看得怒不可遏,差點伸嘴咬下他的手指。


    柏清玄沉默不語,這事他早就猜到了,隻是沒有證據指認太後。


    “走吧,咱去請陛下退位!”


    說完,呂茂傑便命人提走太後和曹太妃,嚇得兩個婦人淒厲慘叫。


    “等等!”柏清玄怒吼一聲,“帶本官一起!本官要見陛下!”


    呂茂傑餘光掃了他一眼,見他滿身汙血,麵色慘白,忍不住嘲諷道:“柏大人身負重傷,這麽走過去怕是小命不保喲!”


    “無事,”柏清玄咬緊牙關,“本官的傷不礙事!”


    呂茂傑毫無憐意,別過頭去冷冷道:“帶上柏大人一起,出發!”


    七千餘人的隊伍浩浩蕩蕩朝宮城正中的養心殿走去,柏清玄背後傷口裂開,痛得冷汗淋漓。


    慈寧宮一時成了座空殿,燭火也被吹滅大半。


    廳堂的大門敞開著,涼風和細雨幽幽飄入。


    元亦朋打了個噴嚏,人老不中用,稍稍熬個夜吹個風就會著涼。


    “元老大人,”祁宏生倒在地上,動彈不得,臉正對著他說道:“您還能堅持得住吧?”


    祁宏生受柏清玄提拔,元亦朋早知此事,卻並未與他有過多來往。


    “無妨,”他吸吸鼻涕,聲音又悶又沉,“老東西還死不了!看呂茂傑這小子能蹦躂到幾時?”


    “依晚生看,”祁宏生感歎道,“明日寅時之前,呂茂傑必死無疑!”


    他沒有附和祁宏生的話,而是轉口說道:“防人不如防己,心中有愧更該多出來曬曬。”


    祁宏生聽得雲裏霧裏,沒有迴應他的話。


    水永博冷笑一聲,“想罵人就直說,元老大人如此陰陽怪氣的,本官還是頭一迴見著!”


    “出門氣吹霧,腰間解下聶政刀,袖中擲去朱亥椎,冷笑邯鄲乳口兒。”


    元亦朋忽然吟了一首詩,別過頭去大笑兩聲:“嗬嗬!嗬嗬!”


    * *


    伏紀忠帶著士兵悄悄潛迴大內,養心殿外正一片火光。


    “陛下,”呂茂傑一臉訕笑,朝殿裏喊道:“太後娘娘和太妃娘娘都來了,您快出來見一見兩位長輩吧!”


    大殿裏無人迴應,燭光雖亮著,卻不見裏頭有任何人影。


    伏紀忠對手下做了個手勢,幾名士兵立刻貓著腰衝進養心殿外的廣場,在呂茂傑方陣的尾部劫持了一名小兵。


    “說!衛副統領在何處?”


    伏紀忠揪著他的鎧甲,壓低聲音問道。


    小兵脖子上橫著兩把刀,嚇得腿直哆嗦,支支吾吾迴答他:“屬、屬下不知,但、但屬下知道,衛、衛副統領他還沒死。”


    “你既知曉他還活著,一定在出發前見過他不是?”


    伏紀忠目露兇光,眉毛擰成了一條。


    “是、是的,”小兵牙齒打顫,“屬下親眼所見,他、他們捆了衛、衛副統領,帶、帶離神武門的值房。”


    “一定關在哪裏了!”伏紀忠低聲呢喃一句,手不覺鬆了鬆。


    “伏、伏指揮使,求您饒命啊!”


    小兵幹嚎著,打算跪下求饒。


    伏紀忠抬手一揮,一旁士兵便拿刀背拍暈了他。


    “綁起來,別讓他惹事!”


    “是,屬下領命!”


    伏紀忠繼續探頭觀望養心殿外的情況,心底跟打著鼓似的起伏不定。


    呂茂傑與藍昊天並無深仇大恨,應該不至於處死他。


    可究竟會關在何處呢?


    伏紀忠抓耳撓腮,心裏煩亂極了。


    “陛下,我數到十,”呂茂傑放言威脅,“若您還不肯出來主動禪位,我就殺了兩位娘娘。您當真願意做不孝子麽?”


    殿內依舊毫無動靜。


    曹太妃承受不住驚嚇,失聲喊了句:“陛下,您快想想辦法吧!母妃不想死啊!”


    太後本想拉住她,但雙手顫得不受控製,隻能扭頭定定望著她。


    殿門突然“嘎吱”一聲打開,一名內侍輕輕邁出門檻,對著廣場上的呂茂傑喊道:“陛下說可以出來禪位,但必須先見柏大人一麵。”


    “見他做什麽?”呂茂傑怒斥一句,“見了他就能想出辦法打敗我的兵了麽?簡直異想天開!”


    內侍不急不躁,緩聲說道:“陛下說了,禪位一事事關皇家體麵,作為帝王必須妥善處理此事,不可有半點疏忽大意,以免未來被世人貽笑大方。”


    “哼!”呂茂傑冷嗤一聲,“多此一舉,虛偽做作!”


    隨即抬手示意士兵拖出柏清玄,把他交給那名內侍。


    “人我給你了,半刻鍾後不出來的話我就殺了太後和太妃!”


    呂茂傑拿刀點了點內侍的臉,一臉兇狠。


    內侍扶住柏清玄,佯笑道:“奴才知曉了,會代您轉告陛下的。”


    說完,便帶人進了大殿。


    少帝一直靠在龍椅上,見柏清玄被人扶著進來,忙要起身迎接。


    “陛下別動,”柏清玄瞧見了,勸阻道:“卑臣無事,時間緊迫,我們坐下說吧。”


    少帝命人搬來方凳,柏清玄忍著痛楚,慢慢坐下。


    “柏卿,”少帝迫不及待開口道:“你如何傷成這樣了?”


    柏清玄背後裂痛,輕輕嘶了一聲,“金吾後衛指揮使吉鴻昌叛變,卑臣沒能提防他,請陛下恕罪。”


    “吉鴻昌?”少帝一臉憤恨,“吉家難道還怨恨著皇家麽?”


    柏清玄頷首,沒有正麵迴答。


    少帝搗了搗拳,懊悔道:“朕早該想到的,英王的母妃吉氏是呂家人,吉鴻昌又是吉氏的親弟弟,必然不會忠於朝廷!”


    “陛下,”柏清玄深深望著他,“我們不妨假意投降,卑臣預計,英王他一時半會兒進不來皇宮大內。”


    “可是柏卿,”少帝麵露驚惶,“我們一旦投降,就會受其擺布,到時候可就容不得我們提任何條件了。”


    “陛下,”柏清玄平靜道,“呂茂傑生性殘忍,即便不投降,他也不會答應我們任何要求。”


    少帝垂下眼睫,低聲說道:“至少要保住母妃的性命和後半生衣食無憂。”


    “放心吧,”柏清玄安撫一句,“英王既為勤王而來,斷不至於屠戮皇室成員。他們要殺的是卑臣和太後,不會牽扯無辜之人的。”


    少帝垂頭想了想,終是同意了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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