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家自從吃了一記悶虧後,便閉門謝客,不再迎來送往、走親訪友。


    一大早收到藍昊天飛石傳書,吉老爺趕緊把小紙條投入香爐焚毀,可屋裏傀蟲還是探得了消息。


    藍昊天故意扮成個佝僂老嫗,蹲在街角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吉鴻昌蹤跡,正煩悶之際,瞅見街頭快步走來一群家仆。


    “終於來了!”


    正欲起身,背後忽然被人一拍,“這位老人家,可有功夫陪小子喝杯茶?”


    藍昊天心中一緊,緩緩迴頭,見身後立著位笑得跟隻狐狸似的富家公子。


    “你……你是……”


    他故意啞著嗓子支吾問道。


    那公子朝他拱手一揖,笑嗬嗬道:“抱歉抱歉,小子尋人久矣,不過看老人家麵熟,想請您上茶肆坐坐,敘敘家常罷了。”


    藍昊天立時警惕起來,俯身去拾地上的陶缽。


    “好,老婆子這便隨公子過去。”


    指尖將將觸及缽沿,他突然抬腿踹飛陶缽,快速轉身朝巷子逃去。


    那陶缽眼看著就要砸在公子臉上,卻被他身後飛來的一拳擊得粉碎。


    砰一聲巨響,飛塵漫天。


    “二哥,”那公子撣撣身上塵土,斂起笑意道:“是他,沒錯了。”


    武家二爺舒展手指,揶揄道:“還以為藍昊天是個人物,沒想到就這三腳貓的功夫。枉費我們問遍軍中兄弟,沒想到吉鴻昌那小子是個慫包,連這等貨色都抓不住!”


    “別說了,快追上去看看。”


    武家三爺提步走下石階,武家二爺拍拍手掌拂落泥塵跟了上去。


    “三弟,”他一麵跑,一麵狐疑問道:“你如何得知那婆子就是藍昊天偽裝?”


    “看手,”武家三爺扯嘴笑笑,“他隻知往手背抹泥,卻不知老年粗婦的手指不會如男子一般細長。”


    這話說得武家二爺歎服,老人家的手理該指節粗大才是。


    藍昊天一路狂奔,水家家仆瞧見動靜也緊緊追了上來。


    “奇怪!適才那富家公子到底是何人?”


    他心中吃疑,迴頭一望,兩隊人馬早已入了巷口。


    “糟了!得甩開那兩貨才行!”


    有他們在,會打亂藍昊天今日的行動計劃。


    他縱身一躍,跳上簷瓦,水家家仆和武家的人也跟著攀上房頂。


    他一麵逃,一麵朝後喊話:“想要我乖乖束手就擒,要看你們兩方誰家開的價錢更高!”


    水家家仆頓了頓,相互環視一眼,見一旁兩人不依不饒,隨即拔刀對他們展開攻勢。


    “二哥,看來今日追不成了。”


    武家三爺臉色一沉,閃身至自家二哥身後。


    武家二爺扯嘴冷笑,“今日不成,還有來日。三弟,你藏好,為兄可沒功夫照顧你。”


    說完,便邁開雙腳,挽起袖口,嚴陣以待。


    水家家仆二話不說,立刻揮刀砍了過來。


    武家二爺出手剛猛,抬腿一掃,勁烈的腿風逼退好幾把鋒利刀刃。


    藍昊天聞見身後打鬥聲,迴頭一瞥,那兩人已被水家家仆團團圍住。


    “哈哈,打得好!”


    他忍不住鼓掌叫好,立時便有幾名水家家仆提刀趕來。


    “來追我呀!我很便宜的!”


    藍昊天減慢速度,一麵迴頭觀望,一麵調笑。


    冷不防的,他一腳踩空,從屋簷邊跌落至別家院子裏。


    仰麵摔下,他背後吃痛,扭頭看時,撞入滿眼翠綠淺白。


    這戶人家倒是氣派,看樣子像是後院的花園。


    他拂去臉上草屑,撐起身子環視一圈,見滿園花圃齊整,種滿了雪白的梔子花。


    一股清新香氣撲麵襲來,從腳底竄上胸口,直貫鼻底。


    “大膽狂徒!竟敢擅闖大長公主府!”


    聲音尖利,藍昊天循聲望去,一名身著水綠半臂的少女提著鏟子急急跑來。


    那少女惡狠狠瞪著他,抬手舉起鋒利的鐵鏟,那陣仗像是要殺了他。


    藍昊天心中一悸,趕緊抱頭求饒道:“這位姑娘,小子因逃避仇人追捕不慎失足跌落你家庭院,還請姑娘行行好放了小子這迴吧!”


    啪一聲。


    那少女絲毫不理會他乞求,把鏟背重重掄到他背上,罵道:“我管你什麽逃難不逃難的,敢亂闖大長公主府就是死罪!”


    藍昊天被她打得一陣發懵,大長公主府五個字竄入腦海,掀開一段塵封許久的記憶。


    信朝昭武皇帝,也即先帝爺在世時有一個長女,性格潑辣豪爽,與威北將軍交情深厚。藍昊天腦門一亮,立時記起了那位大大咧咧的佩蘭姑姑。


    “阿憐,別打了!”


    又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來,藍昊天抱著腦袋,透過指縫偷偷望去,迎來一枚嬌小纖細的身影。


    “郡主殿下,這臭小子活該挨打!”


    綠衣少女放下手中鐵鏟,躬著身子福了福禮,指著花圃埋怨道:“您看看這花圃,奴婢剛澆好水翻過土,被他這麽亂踩幾腳,又給弄得一團糟!”


    藍昊天一聽這話,猛然反應過來,悄悄環視四周一眼,果然花圃裏滿是殘花落葉。想來是適才跌倒時給壓壞的,他忍不住吐了吐舌頭緋紅滿麵。


    “阿憐,算了。”那郡主捋了捋阿憐散亂的鬢發,安撫一句:‘我看他不像壞人,或許真是無心之失,快領他出去吧!”


    她身形單薄,著一身鵝黃襦裙,肩上披著金絲團花紋綢緞披帛,一眼看去高貴又清麗。


    藍昊天不敢仔細瞧她,垂著頭瞥見跟前鵝黃裙擺輕輕飄動,她似乎動了動身子,聲音好聽極了:“待會兒若是被哥哥發現就來不及了,快帶他離開!”


    話未說完,水家的人已將花圃團團圍住,四周牆垣上立滿人影。


    “臭小子,還不快滾出來!”


    一名水家家仆衝藍昊天粗聲喊道。


    “大膽!大長公主府也是你們放肆的地兒!”


    阿憐從地上拾起鏟子,擋在郡主身前,衝牆上那幫人怒吼一聲。


    “既是大長公主府的人,”水家家仆抱著刀揶揄道,“就該明事理些,把那小子趕緊給爺丟出來!”


    “糟了!把大麻煩給引來了!”


    藍昊天撒開手一望,正碰著牆上傳來的一道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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