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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布在此,何人膽敢放肆!?”


    吵雜的城門口,隨著呂布的一聲厲喝,陷入了短暫的寧靜。


    四周的徐州軍,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動作一僵,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動作,默默地退開。


    郯縣自陶謙開始,曆經陶謙、劉備、呂布、陳珪四個主人,呂布在其中,並不是最久的,也不是最得人心的一個,但若論在軍中的兇威,呂布絕對是最盛的一個,這一點,哪怕是一喝醉就對將士施暴的張飛也遠遠不及。


    呂布的兇並不是張飛那種來自身體上的摧殘和暴虐所帶來的,而是一種精神上的壓迫,那種隻要麵對他,甚至連動手的勇氣都欠奉的感覺,是這個時代任何武將都沒有的壓迫感。


    “爾等……”呂布看了一眼方天畫戟上掛的碎肉以及內髒,將方天畫戟壓在陳珪的腦袋上,緩緩地摩擦,將戟刃之上的血漬和碎肉抹在陳珪的腦袋上,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在城樓上下迴蕩:“皆為布昔日袍澤,當日背叛與我,乃受奸人所迫,布這一生殺人無數,死在某手下的敵軍多不勝數,但卻從未有過布袍澤的鮮血。”


    呂布迴頭,看向四周默然不語的徐州將士,淡漠道:“曹軍已退,今日,乃布與陳家這老匹夫之間的恩怨,布不希望再有將士因為這肮髒匹夫,讓昔日袍澤流血,諸位若是還願意當布之袍澤,放下手中兵刃,爾等依舊是呂布之兄弟、袍澤,若是不願,那便亮出爾等兵器,今日這郯縣之內,布沒準備活著出去,隻是不知有幾人願意為布陪葬?”


    “當啷~”


    一名徐州軍將領突然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對著呂布單膝跪地道:“末將恭迎主公再掌徐州!”


    陳珪當初的手段,終究算不得光彩,而且時日尚短,這些時日更是忙著恢複民生,對於呂布昔日的部將並未刻意拉攏,此刻不少人見呂布兇威依舊,自然生不出太多抗拒之心,直接丟掉兵器,表示願意重新歸入呂布麾下。


    戰場上的呂布是恐怖的,尤其是曹軍退兵的消息,更讓這些鬥誌本就不高的徐州軍喪失了與呂布對抗的勇氣。


    陳珪默默地閉上眼睛,在看到呂布入城的那一刻,他已經猜到了結果,也需在內政、謀略上,他能將呂布耍的團團轉,但在戰場上,十個陳珪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呂布的影響力大。


    “文遠,召集舊部,重新布防城池,郝昭,自此刻起,你為執法校尉,將陳家挑選的將領抓起來,願降者暫時收監,頑抗者,就地格殺!”呂布扭頭,看了一眼剛剛過來的張遼道:“封鎖四門,查抄陳府,滿門上下……一個不留!”


    “呂奉先!”本已閉目待死的陳珪豁然睜開眼睛,森然的看向呂布,咬牙道:“禍不及妻兒!此事與我陳家老小何幹?”


    “禍不及妻兒?”呂布點頭笑道:“曾經,我也是如此認為,為了拉攏爾這老狗,對你言聽計從,然而爾等是如何迴報於我?若我真被曹操所敗,我呂布的妻兒家小會是何等下場?”


    陳珪死死地盯著呂布,切齒道:“那是你咎由自取!你身為一方諸侯,卻不恤百姓,不納良言,殘暴不仁,身死族滅,乃天道有常,豈怨人哉?”


    “好一個咎由自取!好一個天道有常!”呂布仰天長笑一聲,腦海中,卻是重生前自己妻兒倒在血泊中的畫麵不斷湧現,嘿然笑道:“但今日我未死,曹操已然撤軍,便叫你看看,我是如何殘暴的!”


    “走,去陳府!”呂布將陳珪丟給一旁的親衛,森然道。


    這一夜,對郯城的百姓來說,是個不眠之夜,整整一夜,城中四處傳來廝殺之聲,雖然沒有人衝進民宅去廝殺,但還是讓這些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心驚肉跳。


    呂布兌現了自己的諾言,陳家老小一個個被殺死在陳珪麵前,一開始,陳珪還會歇斯底裏的咆哮,怒罵,但到了最後,他已經麻木了。


    鮮血彌漫在陳府,屍身堆積如山,呂布背靠著陳府宅院的柱子,冷漠的看著這一幕,對那些求饒、哀嚎之聲不聞不問。


    原本的呂布,很少將事情做絕,哪怕俘虜了劉備的妻子,也會原封不動的送迴去,他覺得戰場跟家應該是分開的,再大的仇怨,就如陳珪所言,禍不及妻兒,不該讓妻兒老小來承擔。


    但陳珪的話,激起了呂布的兇性,重生前的一幕幕畫麵,在他腦海中不斷迴蕩。


    陳家老小有罪嗎?


    其實呂布知道,這些人,多半是無辜的,但那又如何?


    他有底線,但別人沒有,他的底線沒有換來別人的尊重,換來的卻是罵名,卻是肆無忌憚的瘋狂,他們不如呂布強大,會將這些手段放在自己的家人之上,重獲一世,呂布也算看透了。


    要想保護家人,不但要自身強大,還要通過血腥的手段來讓人害怕,讓他們害怕到不敢打自己家人的主意。


    “心痛否?”呂布看著陳珪無神、麻木的雙眼,冷笑道。


    “呂奉先,你不得好死!”陳珪渾濁的雙目中,有了神采,看著呂布咬牙道。


    “不如此做,就能得好死?”呂布哂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悵然道:“在下邳被曹操圍困數月,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好人,在這個世上,是活不長的,你雖未動我妻兒家小,但若我在下邳兵敗,他們落在曹操手中,不會有好結果,這罪魁禍首,便是你,老狗,看著吧,這隻是開始,我還會再殺,我要殺盡你陳家滿門,我要殺到像你一樣這般兩麵三刀的東西害怕,除非有本事立刻殺死我,否則,我將會是他們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夢魘!”


    陳珪看著呂布,心中卻並不像表麵那般平靜和麻木,他後悔了。


    “等著吧,我已命人通知陳登,想來他也得到了消息,不來便罷,若他迴來,我不但要收迴廣陵,我還會讓你們父子團聚,罪惡的血脈,不該繼續留在這個世間。”呂布貪婪的吸了一口空氣中那濃濃的血腥氣息。


    “奉先,我求你……”陳珪突然有些害怕了,以前的呂布雖勇,但並不會讓他害怕,但現在的呂布,最終的結果如何陳珪不知道,但陳家會亡在呂布之前是毋庸置疑的。


    “沒用的,我給過你機會。”呂布歎息一聲道:“這一次,我不會心軟,而且,我也無法再信你。”


    “好好看著他,莫要讓他死了!”呂布轉身,對著身旁的護衛吩咐一聲,轉身離開。


    “奉先……溫侯!”陳珪奮力的想要追上呂布,卻被兩名護衛死死地按住,隻有那焦急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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