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廚房春花便迎了上來,見她手裏提著王爺的飯盒,問道:“你怎麽這會子才來吃飯?還拿著主屋的食盒?”


    花凝委屈極了,道:“春花,我餓。”


    春草連忙拿出兩個饃給她,道:“隻剩這兩個了,你先吃著,我在給你煮個紅豆粥喝。”


    兩個饃下肚,又喝了兩大碗粥,花凝這才覺得不那麽難受了。


    春花和春草在她旁邊坐下,道:“到底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


    花凝將在主屋裏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兩人聽,還添油加醋的說了些沈纖鑰的壞話。兩人聽完皆是一臉驚訝,春花道:“咱們這位王爺從來不用婢女做束發喂食這樣的事情,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花凝又把昨晚發生的事跟兩人說了一通,春草道:“那就難怪了,你剛來不久有所不知,咱們王爺是出了名的要麵子又小心眼兒的主。你昨晚雖然是做了好事,但你也見了他狼狽的一麵,他必然對你心生怨恨。”


    花凝生氣道:“無論如何,我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春花搖搖頭道:“這你就不明白了,他們這樣身份尊貴的人,便是寧願去死也不肯做出有損顏麵的事情。依我看,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今日隻是給你個下馬威,他怕是要折磨你一番再將你趕出府去。”


    花凝覺得委屈致極,從小師父便教她行俠仗義是習武之人的責任,她一直秉持著這個責任走到現在。那些被她幫助過的人從來沒有一個這樣恩將仇報的,真是人心險惡,那樣漂亮的一個人,怎麽內心如此陰暗。


    “那我該如何是好?”


    春花和春草搖搖頭,道:“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沒遇上過,著實給你出不得主意。”


    花凝思索片刻道:“我去跟他說,昨晚的事情我全然不記得了。”


    春花道:“他今日問你是否記得他,你已經說了記得,這會子再去說忘了,恐怕他也不會相信。”


    春草道:“況且,他說不定還覺得你在故意揭他的傷疤,會更加遷怒於你。”


    “看來,我在府裏待不下去了,我還是去其他人家找些活幹罷。”


    兩人勸了她一番,雖這活難做,但倒是有不少月錢可拿,還是委屈委屈便是了。花凝卻不願委屈了自己,便不再多說。


    花凝離開廚房,便去了管事房,剛到門口便見蕭允從裏麵出來。


    蕭允一見到她便高興地迎了上來,道:“如何?王爺是不是賞了你好些東西?”


    花凝搖了搖頭,道:“我找張管家,有些事情。”


    見她臉色不太好,蕭允也沒再多說,便將她領進去。張管家正在核對本月的賬本,見她來了,道:“怎麽了?”


    “我……我不想幹了。”


    張管家抬頭看她,好容易招的燒火丫頭,怎麽又不幹了?


    花凝繼續道:“我知道出爾反爾這事是我的不對,這幾日的工錢我也不要了。”


    張管家道:“不是幹的挺好的嗎?怎麽突然不想幹了?”


    花凝低下頭道:“著實不是我不願意劈柴,實在是王爺容不下我,管家還是不要多問了。”


    張管家這才明白,原來是得罪了王爺,恐怕是王爺趕出來的,便不再多問。


    花凝走出管事房,蕭允便追上來,道:“怎麽迴事,我不是教你怎麽說怎麽做了嗎?怎的還是得罪了王爺?”


    花凝低著頭不說話,蕭允又從懷裏摸出僅有的五塊糖,全部塞給花凝道:“我隻有這麽多了,都給你,省著點吃。”


    花凝心下感動,眼眶中凝結出幾滴淚來,除了師父還從沒人待她這般好。她將那五塊糖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裏,再三感謝蕭允後便收拾東西離開了。


    沈纖鑰一覺醒來已經是未時二刻,莫肖寒在門外拍的門鐺鐺作響,沈纖鑰睜開眼睛,花凝已經不再床邊。他聲音沙啞道:“進來。”


    莫肖寒進了屋便在一邊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


    那人放下茶杯道:“自然是昨日去宮裏那事。”


    沈纖鑰想起昨晚本要派人鬧出動靜,嫁禍給太子,誰知半路殺出個花凝,將他的計劃全都打亂了。但他絲毫沒有覺得生氣,反而因禍得福叫他找到了心中的少女,想到這裏,他又有些想見花凝了。


    見他發呆,還一臉癡漢的笑意,莫肖寒不禁打了個冷戰,道:“你笑什麽呢?”


    他摸了摸嘴角,道:“我在笑嗎?”


    莫肖寒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道:“沒發燒啊,你是不是中邪了?”


    沈纖鑰拍開他的手,語氣溫柔道:“你才中邪了。”


    莫肖寒道:“你這樣子真像個思春的少年,若非我知道你沒那心思,真真是要誤會了。”


    那人低下頭,嬌媚一笑,道:“誰說我沒那心思。”


    莫肖寒大吃一驚,這句話是他理解的意思嗎?他是不是在反駁他?他的意思是有心思?


    片刻,他才又道:“你之前不是說心裏有什麽人?”


    沈纖鑰露出嬌羞的神色,點了點頭。


    “就是那人?在哪裏?”


    床上那人遲疑了片刻,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莫肖寒嚇得差點沒跌倒,雙手環胸道:“你可別對我動什麽歪心思,我對男人沒興趣的。”


    沈纖鑰的臉頓時黑了下來,道:“我看起來像是饑不擇食的樣子嗎?”


    那人搖搖頭,這才放心下來。


    “她是我的貼身丫鬟。”


    莫肖寒大驚:“你有貼身丫鬟?你不是最討厭別人碰你,連動你的東西都不行嗎?”


    “現在有了。”


    瞧著這人也不像是在騙人,莫肖寒道:“人呢?”


    沈纖鑰道:“許是去哪裏玩去了。”


    “真是看不出來,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會放下身段追求一個女子?”


    沈纖鑰眼神流轉,心虛道:“自然是她在追求我的,她非要貼身照顧我,我勉強給她個機會罷了。”


    莫肖寒也覺得沈纖鑰這樣的嬌花,哪裏做的出追求這檔子事,想來必然是那姑娘主動的。


    從那人眼神中讀出一絲要趕他走的意思,莫肖寒自然也是識趣的,道:“既然有了心儀之人,我也不好多待,便告辭了,下迴記得介紹我認識。”


    那人點點頭,連要送他的意思都沒有。


    莫肖寒走後,沈纖鑰便喊了門口的小廝進來,道:“去把花凝找過來。”


    “是”


    沈纖鑰心裏想著,不能平白無故找她,顯得自己一刻都離不開她似的。於是,他將自己的頭發揉亂,這下是有理由了。


    等了許久,那小廝終於迴來了,沈纖鑰見他身後無人正要發作,那人道:“王爺,花凝晌午便收拾東西離府了。”


    沈纖鑰大驚,又不住的咳嗽起來,“咳咳,離府?咳咳……為何……咳……為何離府?”


    那小廝也跟著緊張起來,跪在地上,道:“迴王爺,她說是您……您留不得她。”


    “胡說八道。”沈纖鑰一字一頓,大吼一聲,接著又是一連串猛烈地咳嗽,“咳咳,去……去把張管家給我……咳咳給我叫進來。”


    片刻,小廝便將張管家和蕭允帶了進來,三人紛紛跪在地上。


    沈纖鑰道:“她,她如何跟你說的?”


    張管家慌張道:“迴王爺,她……她說,並非她不願在府裏劈柴,是……是王爺容不下她,她也不要這幾日的工錢,便急匆匆離開了。”


    床上那人怒喊:“胡言亂語。”


    張管家連忙磕頭,道:“小人不敢,蕭允,蕭允他也聽到了,王爺可以問他。”


    蕭允見勢連忙道:“迴王爺,張管家說的句句屬實。”


    “都給我出去找,不把她給本王帶迴來,你們也不必迴來了。”


    三人紛紛起身退了出去。


    沈纖鑰心中著實委屈,他何時說過容不得她的話。他不光容下她了,還給她機會親近他,她竟然誹謗他,還擅自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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