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悠隱約隻聽到個“薄夫人”“來”,心頭一緊,頓時就待不住了。


    近幾天都沒見薄司商和薄夫人有過聯係,差點把她忘了。


    田田還在這兒,決不能讓薄夫人看到她。


    “抱歉,我有點事兒。”時小悠已經沒精力關注簡梅和時玉沁的表情,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給這場表演化了一個完美的句號,“祝福就不必了,迴見。”


    時小悠突然甩手離開,簡梅和時玉沁氣的七竅生煙。


    薄司商不僅不責備,還替她道歉開脫。拉的一手好仇恨。


    薄司商是豪門新貴,年輕有為,優雅多金,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圈子裏名門商客的標杆,是多少名媛淑女可望不可即的男神。


    他就是渣上天際,還有無數的人在後麵等著前仆後繼。


    時小悠就不行了,前夫薄佑擎剛過世沒多久,她就來勾搭前夫的弟弟。何況還有傳言說她婚內出軌,給前夫戴綠帽子才不得已離婚的。


    一朵殘花插到了金山鑽石山上,本就引人憤恨。


    搶人未婚夫不說,在訂婚宴上這麽沒禮貌,眾人心裏還不定怎麽罵她呢。


    時小悠心裏清楚,可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


    山莊的格局是品字式的,中間是宴會大廳,右後方是兒童遊樂廳,賓客們帶來的小朋友都在裏麵玩。


    時小悠在裏麵找了一圈,沒見到田田,也沒見到本應在這裏照看田田的管家,頓時慌了。


    走廊上,時小悠和一隊人擦肩而過。


    “站住!”


    熟悉的音調讓時小悠心頭一顫。


    她穩了穩心跳,裝沒聽到,徑自往前走。


    她要快點找到田田。


    然而隨後過來兩個保鏢,強硬地壓著她轉過身。


    時隔四年,再次看到薄夫人美麗而尖刻的臉,深藏在記憶裏的恐懼和厭惡卷土重來。


    “是你?”


    薄夫人驚訝地看著時小悠,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看得時小悠心跳得飛快,掐住手心盡力才讓自己保持平靜。


    “你迴來幹什麽?”


    聽到問話,時小悠才放下心。


    看來薄夫人還不知道剛才在訂婚宴上發生的事。


    她抬投望過去,努力讓自己顯得更真誠:“吊唁。”


    薄夫人像被這兩個字驚著了,指尖痙攣般地抖了抖,麵上閃過一抹痛不欲生的神色。


    連時小悠都覺得她可憐,中年喪夫,將薄家產業看的極其重要,一心要把薄佑擎培養成完美繼承人,結果薄佑擎也走了,就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不,不是。


    時小悠在心裏否認自己,還有田田,所以她更不能讓薄夫人見到田田。


    就在她走神的時候,薄夫人已經恢複過來。


    “以前說過,不要讓我們再在江城看到你。”她道,“薄家說過的話,不是說說就算完了,你明白嗎?”


    時小悠指甲掐進手心,麵上不動聲色:“明白。”


    她恨薄夫人,恨薄家的一切,但現在並不是和她撕破臉的時候。


    薄家堪比龍潭虎穴。這次要能順利離開,她真想這輩子都不再迴來。


    薄夫人剛剛步履匆匆,顯然有事要忙,還顧不上她,擺手就讓保鏢放人。


    目送薄夫人離開後,時小悠提起裙擺快步往外跑。


    不大一會兒,樓上一間休息室外,兩隊保鏢在門口僵持。


    門口的兩位保鏢擋著門,不讓人上前一步。


    披了一身黑衣的薄夫人立在門前,兩手交握,每隔半分鍾輕輕敲一次門。


    保鏢頭疼:“老夫人,您這是為難我們。”


    薄夫人常年居於高位,氣場懾人,她笑了一聲,聲調低沉語速不快,卻讓人喘不過氣:“我見我的孫子,天經地義,是你們在為難我。”


    一門之隔的房間裏,徐又喜正在哄一個小男孩。


    徐又喜頭皮都撓禿了一塊,誘哄道:“天語,小少爺,小寶貝兒?我們迴家好不好?不想迴家的話,去遊樂場怎麽樣?”


    男孩和這個海洋主題兒童房的活潑氣質格格不入。


    黑色馬甲套在公主領的襯衣外麵,襯地他小臉白皙精致,如果不是看他軟絨絨的短發,甚至分不出性別。


    徐又喜使出了渾身解數,他始終無動於衷。


    徐又喜很著急,薄夫人有備而來,想趁著訂婚宴把孩子帶走。


    別人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他是薄司商的心腹,很清楚裏麵的利益糾葛。


    薄司商違背薄夫人的意願和時家小姐訂婚,薄夫人絕不會讓博聞天語留下來。


    自從薄司商和薄夫人撕破臉,薄聞天語成了他們兩人之間籌碼被搶來搶去。不知道薄聞天語經曆了什麽,漸漸地不愛說話,甚至完全失聲,對什麽都不關心。


    徐又喜既怕薄夫人下手搶人。又擔心薄聞天語受刺激病情加重。哪一個後果他都承受不起。


    從那天見過時小悠的女兒之後,薄聞天語的情況有所好轉,比平時都要聽話,也活潑了一些,可偏偏這個時候,徐又喜怎麽勸他都不聽,也不願意走。


    外麵的薄夫人已經失去了耐心。


    “把門打開。如果耽誤了他的病,你們一樣承擔不起。”


    徐又喜無奈:“天語寶貝,小祖宗?”


    無機質似的眸子左移兩度,和徐又喜眼神對上。


    徐又喜看到他完全沒有情緒的眼睛,心裏一咯噔,心道不好。薄聞天語的病最近剛有了點起色,又變迴去了。


    與此同時,“彭”的一聲,房門被薄夫人的保鏢從外麵破開。


    “您不能進去!”


    “讓開!”


    作為孩子的主治大夫,徐又喜無奈又心疼,對薄夫人也愈發厭煩。


    “乖,你在這兒坐一會兒,我馬上迴來。”


    徐又喜合上臥室門,臉色不佳:“薄夫人,不介意的話,借一步說話,我們聊一聊孩子的病情。”


    他一走開,原本像機器人一樣對任何事物都沒有反應的男孩突然跳下椅子,跑過去拉開衣櫃。


    櫃子裏的衣服堆在一起,女孩四仰八叉地躺在衣服堆上睡的直流口水。


    男孩麵無表情地盯著女孩看了一會兒,之後做出了一個會讓徐又喜驚掉下巴的動作。


    他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臉頰,然後定定地看著口水從她的嘴角往外流。


    田田揉揉眼,打了個哈欠:“蜀黍走啦,太好啦哥哥,我們快去找媽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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