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為難道:“那日東昌小吏前來,為父已提了說是子蘭的名字,如今再想改過來,怕有些為難。”


    葉子青道:“父親隻是提了名字,並未將庚帖送去,這便有了轉圜餘地,隻要東昌並未指明要哪一個女兒,便是現改了子吟也無妨。”


    葉知秋皺眉道:“可是你芳姨娘和子蘭也已知道了,再跟她們說更換成子吟,那便有些對不住子蘭母女了。”


    葉子吟張口便又要開罵,葉子青掃了她一眼,她隻得住了嘴。


    葉子青慢悠悠地道:“父親,芳姨娘看著身子大了,過不了多久便會生產,四妹妹此時遠去東昌,芳姨娘身邊豈不孤單了?便是生下了孩子,也要四妹妹在身邊照應著方好。而子吟則不同,她隻身遠嫁東昌,沒有那麽多顧慮。父親隻要想著芳姨娘,也不該讓四妹妹這個時候離開她身邊才是。”


    葉子吟連聲讚同道:“是呀爹爹,你忍心讓人家母女兩個分隔千裏嗎?且四妹妹溫柔體貼,在爹爹身邊侍候著,爹爹也覺得舒服呢。不像我,這般粗心,不夠體貼爹爹,你還是將我遠遠地嫁出去的好。”


    葉知秋不禁瞪了她一眼,但聽著她的話也不免覺得有些道理。葉子蘭相對來說,性子溫軟,倒是在家裏伺候方便些。


    葉子青與葉子吟對視一眼,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道:“子吟,你今日便留在家裏與爹爹多相處些日子吧,以後去了東昌,怕是甚少機會迴來了。”


    葉子吟本欲不願意留在這個又破又小的地方,但葉子青給了她一個眼神,她也怕萬一她走了,芳姨娘母女又給葉知秋點眼藥壞她好事,隻得道:“子吟聽姐姐的安排。”


    葉子青對葉知秋道:“父親看看子吟住到哪裏?我讓人將她的行李拿過來。”


    葉知秋為難地道:“前院如今隻剩下一丫頭的房間,子吟要住,那丫頭便要往後院去住了。”


    葉子青道:“那便讓丫頭去後院吧,子吟跟自己的小丫頭暫時就在這屋裏住幾日,想來過不了多久,東昌便會來人抬了她去。”


    葉知秋隻得吩咐著小丫頭小鵲兒搬到後院跟丁婆子擠了去住,葉子青便吩咐人將那房間打掃出來,讓葉子吟先安置下來。


    然後她又細細叮囑葉子吟一番,方才告別葉知秋,竟是連去看葉老夫人和葉子墨一眼也沒有,離開葉家而去。


    彼時芳姨娘正陪著大夫給葉子蘭醫治臉上抓傷,沒有理會葉子青姐妹。那大夫隻說葉子蘭臉上傷勢有些嚴重,加之天氣漸熱,怕化膿了留下痕跡。


    葉子蘭複又哭了起來,大夫急忙勸說不可流淚,不然傷口就會感染。葉子蘭隻得強忍傷心,仔細詢問大夫可有治療疤痕的好方子。那大夫隻說民間方子怕是不太好,宮中倒有些上好的祛疤膏,據說效果奇好,想來可以去掉葉子蘭臉上的疤痕。


    芳姨娘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葉昭,待送走了大夫,勸葉子蘭不要難過,她會找葉昭討要些宮中禦用之藥來,葉子蘭心下便也得了些安慰。


    此時母女兩個才想起來葉子青姊妹兩個,忙喚了貼身婆子進來詢問,才知道葉子吟已搬迴葉家,葉子青剛剛離去,而葉知秋,已答應了讓葉子吟嫁去東昌。


    芳姨娘頓時心裏一片冰涼,葉子蘭更是驚唿一聲,差點背過氣去。


    母女兩個實在是氣不過,當即便找到葉知秋,芳姨娘不顧大著肚子,直接往地上一跪,道:“請老爺休了妾身吧。”


    葉知秋心中有愧,急忙扶起她道:“芳兒何出此言?快些起來,你身子沉重,不可行這般大禮。”


    又叫葉子蘭道:“快扶你母親起來。”


    芳姨娘卻不肯起來,直道:“老爺向來自詡讀書之家,明禮之人,卻為何出而反而?明明許了蘭兒的親事,如今又換了旁人?可見老爺從未將我們母女放在心中,既然如此,老爺便給我一紙休書,我帶著蘭兒自去過活,從此與老爺再無瓜葛。”


    葉知秋無奈,隻得道:“芳兒,我想留下蘭兒,也是為你考慮,你快要生產了,蘭兒如果留在你身邊,你也多了個倚靠,她去到遙遠之地,將來你們母子兩人便是想再見,怕是有些難了。不如讓子吟去了,蘭兒留在你身邊,還可以與我們相伴。”


    葉子蘭氣得直哭,道:“原來父親自始至終都是心裏向著三姐姐一些!她在葉家危難之時,置葉家於不顧,有了些許好事,馬上迴來搶奪,而父親卻也完全信任於她,使她為所欲為!既然如此,我與娘還是離開葉家的好,從此父親見不見心也淨了。”


    葉知秋哎了一聲,道:“你們兩個竟說些糊話,在我心裏,子吟子蘭都是我的女兒,我不曾偏心哪一個,想要子吟去東昌,一則因為她年長於你,二則因為你娘即將生產,故而我才有了換人的想法。你們要體諒我一片心才好。”


    芳姨娘冷笑道:“老爺隻叫我們體諒你的一番心,你可曾體諒我們的一番心?既然老爺執意如此,我們母女便也不留下了!蘭兒,我們收拾東西,離開這個家。”


    說著起身來扶著葉子蘭便要往外走。


    葉知秋急忙攔住,道:“你大著個肚子,還要往哪裏去?孩子馬上就要生下來了,你還要顧及他一些。”


    芳姨娘有些辛酸,摸著肚子道:“這個孩子看來也是個不討父親喜歡的人,也罷,我們就不要在你麵前討嫌了。以後隻當他沒你這個父親。”


    葉知秋拉住她道:“芳兒,你向來溫柔體貼,怎麽今日這般使起性子來了?”


    芳姨娘冷笑道:“我就是太溫柔體貼了些,老爺便對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夠了,今日便要使起性子來,東昌那親事,給了蘭兒還則罷了,如果不給,我定然帶著腹中兒子離開葉家,永遠不讓他再見你。”


    葉子蘭亦道:“我娘說得便是我所想,我們母女忍讓至今,卻一直受著李氏母女欺負,這定好的親事也要橫插一杠,簡直欺人太甚,父親既然不能替我們作主,我們就離開葉家,便是乞討為生,也不再見父親一麵。”


    葉知秋從來沒見過她們母女兩個如此這般強硬的態度,一時倒也無計可施了,便也隻好道:“你們且不要太著急,先迴去好好休息,東昌親事尚未完全確定下來,你們也不用這麽聽風便是雨的。”


    又對葉子蘭道:“蘭兒,你的臉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好,這幾日還是先醫治容顏要緊。”


    芳姨娘方才作罷,與葉子蘭也便不再堅持離家,隻迴屋子各自養傷養胎。


    那葉子吟聽自己的貼身小丫頭描述了芳姨娘母女所為,心中大怒,跑到芳姨娘屋子窗下又大罵了一通,然後找葉知秋又哭鬧一番。


    自此後葉家便天天吵鬧,不得安生,葉知秋兩頭為難,隻得白日早早躲了出去,夜晚很晚才迴來,他猶豫不決,便暫且看看情況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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