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叫嚷聲從遠處傳過來,仿佛聽到一些人喊叫著有人落水了。


    葉昭站起來往遠處看,就看到湖邊聚了一堆人,還有不少的人也紛紛往那裏跑去。


    是真的失足落水,還是有人居心叵測地玩著落水的遊戲找老公呢?葉昭一時判定不了,也趕緊跑下來,往湖邊奔去。


    到了水邊,那兒已擠滿了人,一個個伸長脖子瞧著熱鬧。


    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葉昭一迴頭看到是白銀。


    “我說你怎麽還不來找我,原來是跑來看熱鬧了。”葉昭不滿地道。


    白銀道:“你不是跑得這般快也過來瞧了?還說我?”沒等葉昭開口,她便小聲道:“有家小姐失足掉進湖裏去了,被紀府下人救了上來。”


    “就這麽簡單?被一個下人救了?不是被什麽公子所救嗎?”葉昭不死心地連環追問。


    白銀對葉昭不同尋常的腦迴路已習以為常,便道:“就這麽簡單,沒什麽公子。聽說那掉進湖裏的是禮部尚書的女兒。”


    葉昭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擠到人前,隻見那李從躺在地上,渾身濕淋淋的,不省人事,李德在一旁急得邊哭邊喊著姐姐。


    葉昭忙上前俯下身,剛想對李從做些急救措施,卻發現李從的眼皮動了一下,睜開眼看她一眼複又急忙閉緊了。


    葉昭心下了然,這姑娘估計是覺得自己掉進水裏了難為情,幹脆裝昏迷了。


    她伸手在李從鼻子上麵探了一下,對李德道:“李姑娘不用擔心,你姐姐沒事,隻是暫時昏過去,等會兒便會醒過來。”


    李德止住眼淚:“真的?”


    葉昭肯定地點點頭,眼神真摯地讓她相信李從性命無憂。


    此刻有不少人圍在她們周圍,而李從深身濕透,衣裳都貼在身上。這個季節天氣已熱起來,很多人白日隻穿薄衫,李從也是衣衫單薄,加之她較為豐滿,軀體便勾勒得很是明顯,一時圍觀的人便開始議論起來,有些年紀大的竟然發出輕微斥責之聲,直唿有傷風化。


    李從顯然也聽到了,她身體慢慢縮成一團,開始微微發抖,眼角淚水如細流般汩汩而出。


    李德自然也明白過來,她看看四下也沒什麽可遮擋之物,想解自己衣裳,可是她也隻穿一件外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經家的人此時已趕了過來,隻是紀家男人聽到議論不好再上前,紀青青急忙吩咐小丫頭去取衣衫,一時也沒這麽快,隻得尷尬地看著李家姐妹。


    葉昭看那李從實在可憐,便解下了自己的外衫,蓋在了李從身上。


    葉昭裏麵隻穿著一件短袖,脫去外衫以後胳膊便裸露在外,她自己沒覺得什麽,周圍的姑娘們紛紛覺得有些難為情。人群裏的葉子蘭臉上紅紅的,不敢上前找葉昭,一眼又看到葉子吟,正滿目鄙夷地看著葉昭,而一旁的葉子青,則皺著眉頭,麵無表情。


    而那些方才指責李從的那些人也開始議論起葉昭來。


    “這姑娘怎麽隻穿一件內衣?這裸露胳膊的,讓這麽多人看著,成何體統?”


    “就是,這麽多的姑娘都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偏生她這般露出臂膀,真是有失體統,世風日下。”


    葉昭聽得心煩,衝著那些人喝道:“你們這些人,家都住在海邊嗎?管得這麽寬?你們知不知道,一顆好心,不如一張好嘴,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到處發表遺言!”


    有一個老者見葉昭衝著他們喝斥,心中不滿,便道:“你們是姑娘家,這般衣不蔽體,在外麵讓人看著,還要臉麵嗎?”


    葉昭大聲道:“既然知道我們衣不蔽體,你們為什麽還這般盯著我們看?非禮勿視,這四個字連三歲兒童都知道,你這般年歲了,難道不懂嗎?”


    那老者被懟,登時滿臉通紅,指著葉昭道:“你、你這個女子,實在是不像話!”


    葉昭冷笑:“你倒是像畫,怎麽不貼在牆上呢?”


    葉昭言語犀利,一時懟得方才那些多嘴多舌者臉上火辣,他們不敢明著招惹葉昭,便又開始竊竊私語,議論葉昭年少驕縱,目無尊長。


    葉昭嗬嗬輕笑,道:“我奉勸你們啊,說話積口德,做事留餘地!沒事迴家多吃青菜身體好,少說閑話威信高!”


    這時齊妙然擠了進來,她方才正好去更衣,過來有些晚,沒看到事情整個經過,但是聽旁邊的人說了情況,不禁怒氣橫生。


    她走上前對著那些人道:“你們都是飽讀詩書之人,遇到這種情況,不僅不知道避諱,還在這裏強加指責於他人,你們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她們?那位姑娘落水,是她做錯什麽了嗎?葉姑娘好心相助,她又做錯什麽了嗎?到底誰該被指責?這還有沒有天理?”


    那位老者方才已被葉昭氣得幾乎要吐血,現在又被齊妙然擠兌,不禁連連搖頭道:“這麽女子們,如今都變得這般不懂禮數,都敢指著年長者喝斥了!你們父母沒有教過你們要尊重老者嗎?真是人心不古、道德淪喪啊。”


    齊妙然已走到葉昭身邊,看著葉昭的模樣也皺起了眉,她知道這禮法教條對女子的苛刻,看看自己也是一件薄衫,忽想起什麽,忙叫自己的丫頭道:“你們過來,給她們遮擋一下。”


    她的丫頭趕緊過來,齊妙然將自己的裙擺拉展,示意小丫頭也如她這般操作,一邊的白銀已按著她的模樣擋在葉昭麵前。三個女子圍成個弧形,將葉昭和李從遮擋住一半。


    這些人群裏也走出兩位小姐,帶著自己的丫頭,圍在了葉昭李從身邊,紀青青見狀也忙加入進來,齊妙然便衝她們微微一笑。那幾人也還之微笑,一時大家心照不宣。


    一群人快步走了過來,隻見紀大學士匆匆到了跟前,他身邊跟著江離、孫一明等一眾官員。


    紀大學士方才在前廳招待他們,後院小廝來報說有人落水,大家都擔心出事,便一起來到了花園。


    這時紀家丫頭已拿來了衣衫,紀青青急忙給葉昭披上一件,又拿起一塊棉布來將李從包裹住,扶她慢慢起來。那李從低著頭,靠在李德身上,隻是垂淚不言語。


    已有紀府下人跟紀大學士講了方才發生的事情,紀大學士的臉沉了下來。


    江離更是瞪起了一雙桃花眼,盯著那老者及周圍的一群男人,怒道:“非禮勿視!不該看的不能看!你們這些人為什麽不躲開了?為什麽不背過身子去不看?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那些男人多是朝中官員,見首輔大人發怒,彼此麵麵相覷,也不敢多說什麽。


    驀地周圍的空氣好像冷了許多,緊接著有幾個人竟然驚得叫出聲來。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錦衣衛大都督慕辰帶著幾個侍衛出現在外圍,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一下子讓此處的溫度冷了下來。


    慕辰淡淡掃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那老者及其旁邊的幾個人身上,那幾人不敢碰觸他的視線,紛紛低下了頭。慕辰冷冷地道:“各位品性好像有些問題。詔獄這幾天剛好空出些地方來,正想請人去喝茶。”


    那些人大驚失色,被錦衣衛盯上,沒事也能找出點事來,一個個渾身亂抖,臉上都是惶恐之色。


    江離聞言輕笑道:“大都督此言正合我意,人品有缺陷的人,我大燕朝堂想來也不敢任用。就請大都督費心,幫我們篩選一下吧。吏部如今這差事當得也太差了些,選上來的人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旁邊的吏部尚書惶恐之極,連連請罪。


    方才那些人更是驚懼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葉子蘭此時方才擠到葉昭跟前,看著她滿眼擔心之色。


    齊妙然幫著葉昭穿好衣衫,拉住了她的手,葉昭衝她微微一笑,道:“放心,我沒事。”


    兩人都看向李從,見她臉色慘白,隻是無聲流淚,不禁心生惻然。


    紀青青已找了幾個婆子護送李從李德去後院,請了大夫給李從把脈,沒什麽大礙,隻開了藥給她,讓她好好休息。李從哭著隻是拉住李德,催她快迴家。紀青青連忙讓人將李家姐妹送迴家去。


    紀大學士又請江離等人去到前廳,隻是鬧出這麽一幕,眾人都失去了雅興,那櫻花也沒什麽心思再看下去,不少人紛紛告辭。紀家父女也覺得甚是掃興,一再跟大家賠不是。


    葉昭便與齊妙然一起出來,兩人又立著說了一會子話,齊妙然方才登車而去。


    葉昭葉子蘭與白銀也上了馬車,然後三個人一起離開紀府,到了林宅,葉昭白銀下車,隻吩咐張三將葉子蘭安全送迴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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