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拿著手帕半捂著臉,低頭出了葉老夫人的院子,手卻與白銀擊了一下掌!


    白銀低聲道:“小姐,這就是又讓錦衣衛背了個鍋吧?”


    葉昭道:“可以這麽說,不過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叫洗錢。“


    白銀有些訝異,道:“洗錢?錢還能洗嗎?金子銀子估計還行,那銀票可要怎麽洗呀?”


    葉昭解釋道:“這個洗錢不是你理解的那種洗法,你就理解為我原本手中明麵上的六萬兩銀子,通過賭博的途徑輸給了錦衣衛,現在葉家都以為我手裏沒錢了,其實這個錢還在我們白銀的小手裏麵握著,不過是由明變暗罷了。”


    白銀心下有些明白了,笑道:“這就叫洗錢呀,從這個口袋倒到那個口袋裏。”忽在想起什麽,笑道:“原來小姐的那些鋪子也是這般洗到了錦衣衛的名下了。”


    葉昭道:“洗洗更健康!如此合理地把錢洗沒有了,以後葉家就不會盯著我了。”


    白銀哼道:“他們真是貪心,一直盯著小姐的東西。”


    葉昭道:“一個個烏眼雞似的,恨不得把我手裏的錢都拿了去!就連咱院裏的貴重物什,要不是小白銀機靈,說不定早被他們給琢磨去了呢。”


    不禁拍拍白銀的肩膀:“真是我的好管家呀!”


    又往身後掃了眼那個院子,輕輕地道:“吃的拿的用的,我會讓你們都一點點的吐出來。”


    白銀跟隨葉昭久了,隱約知道葉昭在對付老爺老夫人夫人,她心裏隻有葉昭,此時聽到葉昭的話,也不以為意。


    忽然看到遠處有人影閃過,白銀急忙道:“那邊樹後好像是芳姨娘屋裏的丫頭,小姐方才不是說要去看芳姨娘嗎?現在可要去?”


    葉昭想了想,道:“先不去,我在老太太眼前放了這麽在一個炸雷,芳姨娘肯定也知道了,估計去了她們也不會見我,就讓她們好好醒一醒吧。咱們先迴去休息一下,晚上我那便宜爹迴家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晚上,葉家廳堂。


    葉知秋從葉老夫人那裏知道了葉昭的所作所為,大為惱火,他本還指望著用葉昭手裏的銀子救急呢,誰知道就這麽沒了,連個聲也沒聽到。他顧不得換衣服,一連聲地叫著讓葉昭過來見他。


    等葉昭好整以暇地來到廳堂時,就看到廳裏坐滿了葉家的人,見她進來,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她。


    葉老夫人看見她就眼睛冒火,恨不得拿拐杖給她打死了。


    李紅兒則帶著些玩味的神色盯著她,那些錢反正她也花不到,葉昭敗就敗了,將來出嫁了也甭想花她半個子兒。


    葉子吟鄙夷地看著葉昭,覺得這個人不僅粗鄙,還嗜賭,惡習不少,居然一下子敗光了那許多銀子,能買多少珠寶首飾呀。


    芳姨娘和葉子蘭看著葉昭的眼神則複雜許多,憐憫之中也夾雜著些不屑,她們母女一會看看葉知秋,一會又看看葉老夫人,謹慎地觀察著廳中的氛圍。隻是偶爾看向李紅兒,卻是眼眸晦暗不明,十分地耐人尋味。


    葉昭進廳掃視一眼,便對幾人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裏。她心下冷笑,衝著葉知秋施了一禮。


    葉知秋想著那五六萬銀子,急紅了眼睛,便過來罵道:“你這個逆女,好的不學,倒是跟著紈絝子弟學會賭博了,敗光了那麽多的銀錢,你還有臉再跟我要錢還債!”


    說著便一腳踹向了葉昭,白銀在旁邊撲上來要替她擋著,眼見就要踢到白銀身上,葉昭伸手抱著就勢一滾,兩個人都跌倒到一旁。


    白銀叫道:“老爺不可,小姐是身子弱,打傷了可怎麽好?”


    葉知秋感覺自己的腳仿佛隻是輕輕踢到了人,卻不知道是誰,更是疑惑自己的勁道如此之大,一腳便將二人踢到跌倒了?


    他不及細想,又罵道:“你可知自己是閨閣女子?這賭博之事是一個良家女子當做的事情嗎?”


    葉昭聞言,故作委屈地道:“郡主也參與其中了,父親這麽講,是說郡主不是良家女子了?”


    葉知秋語塞,哪裏敢說郡主不好,遂罵道:“你怎麽能跟郡主相比,郡主那是皇室之女,玩個萬把錢就是作樂,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如此揮霍?如今家裏不比從前,事事要節儉些才行,你倒好,反而拿著錢去賭,輸光了還在外麵欠了債?你怎麽有臉來跟家裏人要錢還債呢?”


    葉昭直起身子,慢慢站了起來,道:“父親,這些錢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輸沒了便是沒了,又沒有拿著府裏的錢去賭,父親怎麽罵得如此難聽?”


    葉知秋一時被噎住。確實這葉昭輸的隻是林氏的陪嫁,也就是葉昭的錢,她愛怎麽花銷也跟葉府中饋無關。隻是這般就沒了那些錢葉知秋心裏著實心疼,他還籌劃著要將這筆錢重新拿迴來了,可是現在卻沒有了,葉知秋心下又羞又惱。


    葉昭又道:“且府裏還欠我許多銀錢,幫我還些賭債怎麽就不行了呢?”


    葉知秋忍不住喝道:“你自己欠的賭債,怎麽又說府裏還欠著你的銀錢,要指望府裏來替你還?”


    葉昭慢慢道:“父親難道忘記了?我母親那些鋪子莊子前些年的收益不是都收在府裏的公賬上了嗎?我便是支取一些來還了賭賬,也還有節餘的,怎麽就不能替我還帳了呢?”


    葉老夫人和葉知秋聞言均是一愣,他們以為葉昭已忘卻了這些,不承想她還是記在心裏,留著慢慢給他們算賬,心中不禁有些吃驚,一時覺得有些看不透葉昭了。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自己理虧,無法來辯解。


    葉老夫人心一橫,氣道:“那些錢即便在府裏公賬,也不能替你還賭債,賬上的錢怎麽支出也是有規定的,豈容你這般糟蹋?”


    葉昭微微一笑,道:“祖母既然認了那些錢在府中公帳,說到底那些也還是我母親給我的私房錢。我一時不慎誤入歧途,被人誆了錢,現在不過是想用那些錢還債,祖母父親便指責毆打於我,我花我自己的錢不可以嗎?”


    葉老夫人見被葉昭以言語誆了進去,承認葉昭的銀錢在府中公賬中,不禁後悔失言,卻也無法再收迴。


    葉知秋無言以對,隻是搖頭歎氣:“真是家門不幸,出了這種不肖的孽障。”


    葉老夫人也氣道:“你這樣一個忤逆不孝之女,真真丟盡你父親的臉麵,丟盡葉家的臉麵!”


    葉昭心裏冷笑,這是又想打著不孝的名頭,來找自己的過錯了?這個孝字,便是他們對付自己的唯一招術了。


    於是便低下頭來,道:“昭兒也是貪玩心性,現下已知自己過錯,還望祖母父親饒恕昭兒,以後我斷不會再染指賭博,便是錦衣衛用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玩了。隻是欠郡主的錢,不能不還,請祖母父親給我伍千兩,還給郡主吧。”


    葉知秋與葉老夫人見她又軟了姿態,倒也不敢再以言語咒罵,怕她急了再追要那些銀錢,一時倒左右為難了,隻是連聲歎氣,裝作沒有聽見一般。


    李紅兒略帶蔑視地掃了葉知秋母子一眼,慢悠悠地開口道:“二小姐好大的口氣,張嘴就要伍千銀子來還債,你可知我們這五千兩是我們葉府半年的日常開銷了?”


    葉昭聞言轉頭看向李紅兒,見她神情慵懶,眉宇間竟有些道不明的風情,心下暗自好笑,臉上卻佯作怒色,迴懟道:“葉夫人說這話就奇怪了,我花我自己的錢,跟葉府的日常開銷有什麽關係?難道你以前黑了我的錢就可以不還了嗎?趁早還給我來,不然若是郡主要債上門了,我便讓她找你討要,到時看誰沒臉了!”


    李紅兒被她懟得臉色漲紅,一下子便失去了方才看戲的心情,怒道:“我什麽時候黑你的錢了?你不要紅口白牙的來誣陷於我?”


    葉昭冷笑道:“連錦衣衛都查清了你們李家黑了我家的銀錢,現在你倒來否認了?那些錢本也是我娘的陪嫁所得,我娘沒了便是我的了,豈不就是你黑了我的錢?”


    李紅兒氣得不知說些什麽,便道:“慣會牙尖嘴利的。那些錢都用在了葉府的一應支出上,你就是找也找不到我身上來。”


    葉昭便道:“那你出來插什麽嘴呢?本來我就是在求祖母父親,你安安靜靜地坐著便罷,非要跳出來對我冷嘲熱諷,真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又想要挑唆祖母父親與我的關係嗎?”


    李紅兒自知說不過葉昭,也不敢對她破口大罵,隻得轉頭對葉知秋葉老夫人道:“老爺老太太就看著她這麽對待我嗎?”


    葉老夫人此時對葉昭無比厭惡,卻也知葉昭說得話她辯解不了,便隻哼了一聲,卻不作聲。


    葉知秋心下反複衡量,要拿葉昭怎麽辦,卻又怕葉昭真的鬧了起來,他吞了前夫人的陪嫁之事卻不風光,此時他方到京城,根基未穩,也不想滋生出再多的事來,隻得跟葉老夫人使了個眼色,道:“母親,葉昭犯下如此大錯,您老人家覺得怎麽處理才好?”


    葉老夫人半晌方道:“葉昭缺少管教,對繼母太過無禮,又小小年紀,便學著人家聚眾賭博,輸光自己的嫁妝,自今日起禁足於自己院中,不能隨意出去。老爺也要著人好好教導才是。”


    葉知秋深以為然,點頭道:“母親說得有理。”轉頭對葉昭道:“今日你迴去後,便閉門思過,無故不得外出。”


    葉昭忙道:“父親,那欠郡主的銀子怎麽辦?”


    葉知秋哼了一聲,隻得道:“那伍千兩便先由府裏賬房支出,以後如果再發現你參與賭博,我定當嚴懲不怠!”


    葉昭便微笑道:“昭兒以後肯定不再這樣了。請祖母父親放心,我這就迴去院中不再出來,在屋裏好好的學習規矩。”


    說罷給二人行了禮,起身帶著白銀慢慢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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