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淩波小築。


    江離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小黑小貝隻嚎叫了一聲,便不再叫了,隻圍著他打轉,江離也親昵地摸摸它們,那邊房門便打開了,白銀輕手輕腳地過來。


    “小姐在等著首輔大人呢。”白銀將手裏的濕毛巾遞了過去。


    江離接過來擦著手,微笑道:“你小姐竟然猜到了我會過來。”


    白銀也笑了:“那當然,我家小姐能掐會算的。說首輔大人一定會來,可不就來了嗎?”


    江離笑著大步進到房間。


    葉昭長發披肩,笑語盈盈,道:“人來了,便先去看小黑小貝,可見在你心裏,它們比我重要些。”


    江離抬手要捏她的小臉,葉昭閃躲過去。


    “我們昭昭吃醋了嗎?怎麽把自己跟它們相提並論了。”江離笑道。


    兩人落座,白銀珍珠上了茶,隨即退到門外。


    江離凝視著她:“昭昭可有想我?”


    葉昭:“有。”


    江離眼睛一亮:“怎麽個想法?”


    葉昭:“日思夜想。”


    江離:“這個我倒不信了。是我日思夜想你才對。”凝視著她,歎道:“終於把你盼來了,我以後再也不要與你分開。”


    葉昭微笑不語。


    江離低頭喝了口茶:“聽說你今日又在府裏吵架了?”


    葉昭取笑:“你的耳報神傳得挺快的,就這麽會兒功夫你就知道了。”


    江離邪魅一笑:“我人雖然不在這裏,可是我的心時時刻刻都在這裏,想知道我們昭昭在幹嘛?是吃飯?還是喝茶?還是睡覺?還是——想我?”


    葉昭嘲笑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多情公子便說的是你吧。”


    江離道:“我是多情公子不好麽?”


    葉昭:“不好。”


    江離:“為何?”


    葉昭:“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你不想早早地生白頭發的話,還是不要那麽多情的好。”


    江離:“又在杜撰了。昭昭這杜撰的本事可謂天下第一。”


    葉昭:“多謝首輔大人誇獎。”


    江離一笑,轉而問道:“聽說錦衣衛幫了你的忙?”


    葉昭:“是,我這次可是欠了大都督一份大人情。”


    江離:“怎麽不找我來幫你?”


    葉昭一怔,笑道:“本來隻是托郡主幫忙,誰料郡主後來把大都督牽扯了進去,我也吃了一驚。你是當朝首輔,這些事情你更不便沾惹了。”


    江離:“他錦衣衛可以沾惹,我便也可以沾惹,也不值什麽大事。”


    葉昭歪著頭笑了:“我怎麽聞到一股醋味?”


    江離輕輕哼了一聲:“想著昭昭寧可找別的男人來幫你做事,卻將我拋之一邊,心裏便有些氣惱了。”


    葉昭便湊近過去,輕聲道:“那我以後就記得了,有什麽事情隻找你便是。”


    江離嘴角彎彎:“對,以後不許再找別的男子。”語氣甚是霸道。


    葉昭笑了,這廝怎麽有點霸道總裁的感覺。葉昭又笑著問道:“你說我要怎麽感謝一下大都督呢?迢迢安排了吃飯,但是我想錦衣衛幫我這麽一個大忙,一頓飯是不是有些敷衍了?我是不是再送點什麽東西呢?”


    江離道:“無所謂。昭昭想送什麽就送什麽吧。”


    葉昭撇撇嘴:“我在問你,你怎麽又把球踢迴來了?我要是知道就不問你了。”


    江離忙哄道:“那大都督什麽都不缺,如果他想收禮,那送禮的人都要排到江甬府了。東西不在乎貴不貴重,在乎真誠。你想送些什麽東西都可以。”


    葉昭斜睨他一眼:“真的送什麽都可以?”


    江離點頭。


    葉昭:“那我將自己送給他吧。”


    江離怔了下,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色,他痞痞地笑道:“昭昭這是什麽意思?你喜歡他?想對他投懷送抱?”


    葉昭嘿嘿然笑道:“可以麽?”


    江離恨得牙癢癢的,咬著牙道:“你這個小妖精,你試試看!看我不找人做了他!”


    葉昭忍不住撲哧笑了:“你這個醋壇子盛的是一百年的老陳醋吧。不過呢,你這醋吃了也白吃,我即使投懷送抱了,那大都督不近女色,還會把我照樣退迴來。我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江離一愣:“不近女色?大都督?誰說的?”


    葉昭見他神色詫異,不禁道:“難道不是嗎?不可能吧,迢迢那麽個美人在麵前晃悠他都不動心,他不是不近女色又是什麽?亦或他、他不是男人?”天呐,他難道是個女人?


    江離哈哈笑了起來,道:“對、對,你說得很對,他應該是不近女色。我想起來前兩年有人給他送給了個絕色美人,真個兒的是個尤物,誰知道在他房裏待了三天,又被送了迴來,而且還是完璧歸趙呢。這麽想起來,這大都督估計就是不近女色了。”


    他笑得厲害,禁不住低頭連咳了一陣,方才略顯蒼白的臉湧上些紅暈。


    葉昭聽他咳得有些厲害,忙將茶杯推給他,江離飲下幾口,平息了氣息,臉色慢慢地又有些蒼白,眉宇間大有疲憊之色。


    葉昭見狀便道:”你公務很忙麽?其實不用趕著來見我,我看你臉色不是太好。“


    江離眼眸一亮:“昭昭是心疼我了?”又長籲了一口氣,“這些時日確實政務太忙了。你迴京城的第一晚我就想過來看你,但又想你剛到家肯定有許多事情處理,便忍了兩日,今日實在是想你想得緊,便過來瞧瞧你再走。”


    葉昭心中柔軟被他觸及,不禁嘴角含笑。


    江離心神一蕩,禁不住站起身來,輕輕擁她入懷,葉昭也不掙紮,依偎著他,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


    江離卻也是君子,隻是攬著她並不做什麽出格的舉動,輕輕地道:“這些日子朝中有許多大事要處理,江甬府城那裏吳秦兩個世家,已被連根拔起。查抄兩家的銀子剛被納入國庫,皇上便又想著要北征,催促戶部準備糧草之物,戶部尚書隻是說手頭太緊,準備不了充足的物資,皇上便當堂大怒,罷了他的官。讓我兼著戶部尚書之職,是以我每日裏有處理不完的公務,也真是很累。”


    燕武帝是馬上皇帝,自幼征戰南北。北邊的韃靼,是粗獷勇猛的遊牧部落,當年建立大燕國後,韃靼在燕國北邊一直騷擾不斷,燕武帝親率大軍,四次出征,打得韃靼落花流水,四下逃離,十年來一直沒有再出現過。但也由於這四次北征過於勞民傷財,國庫已然空虛,各地民不聊生,好不容易十年安生,民生才得到了初步的休養,天下也逐漸出現一片歌舞升平。


    可是隨著燕武帝年紀老邁,卻是非常懷念以前的戎馬生涯,所以總想著再次橫刀立馬,找找馳騁沙場的感覺,於是便想五次北征,到北方找找看還有沒有韃靼的餘孽。但朝中大臣以國庫還不豐盈,一旦打起仗來,怕不能保障後勤補給為由,不同意北征,武帝便讓群臣討論如何解決補給問題,這段時間經常為這些在朝堂上爭論不休。那戶部尚書隻是說了句實話——北征條件還不太成熟,武帝便登時大怒,當堂就罷免了他,可一時又找不到可以接替的官員,便讓江離頂上。


    江離本身作為內閣首輔,公務本就繁雜,如今又把這個戶部尚書的重擔壓在他身上,自然工作量加大許多,終日忙忙碌碌不得半日閑,今日也是忙到了深夜才過來探望葉昭。


    此時葉昭依在他懷內,他眼睛半眯。葉昭感受到他的疲憊,便也伸手在他眉宇間輕輕按著,又輕聲道:“身體是自己的,還是注意點,不要那麽拚命,也要找時間自己歇息歇息才是。”


    江離感覺著她的溫柔體貼,有些沉浸其中,昏昏欲睡。


    一時兩人就這樣立了片刻,葉昭想著他次日還要早朝,就是此時迴去也睡不了多長時間,有些心疼他睡眠太缺,便催促他迴去休息,江離又磨蹭了好一會兒,方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葉昭收拾了一番,上床睡覺。


    次日一早,葉昭讓白銀珍珠去燉了滋補的湯,讓秋山冬泊給江離送去。秋山冬泊暗中護送葉昭迴到了京城,還沒有去找首輔大人複命,葉昭昨晚本來想讓江離把他們帶走的,可是時間太晚,說話間也忘記了。正好今日讓二人帶著湯水過去,就留在江離那裏不用迴來了。


    快中午時候,白銀竟然帶著黃金來到淩波小築。


    幾個人見麵自然開心,黃金便跟葉昭講了他們的情況。


    黃金與阿霞阿飛等一眾少年早葉昭半個多月到京城,顧大郎也給他們安排了住處,白日可以去店鋪裏幫忙,大家倒過得十分充實,也很感激葉昭給了他們這次機會。黃金又道顧大郎要她問問看什麽時候可以見一下麵,有些事情也要給葉昭商量。


    眾人聚在起聊了好一會兒,黃金方才迴去。


    葉昭今日沒有出去,那邊葉老夫人葉知秋李紅兒心中著急,可是也不敢催促葉昭。那李紅兒,憂心父兄,心中對葉昭更加痛恨。


    晚上葉老夫人實在忍不住了,便過來問葉昭什麽時候去拜訪衛國公府和郡主,葉昭說明日先去東宮,先問問郡主可不可以幫忙。衛國公府那裏,因為親事沒有成的原因,她還不好意思過去,等以後有機會再去。


    葉老夫人想著也對,便又殷殷地囑咐要跟郡主好好求一下,把那些鋪子莊子拿迴來等等。


    葉昭知道其實她心裏惦記的還是那些鋪子,李家父子她才不會那麽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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