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停了下來,不是因著旁的,而是因為自己大姑娘難看的臉色,“我的兒,你怎麽了,怎麽臉上出了這麽多汗,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娘,我沒事,沒事。咱們先上車吧。”羅冰心極力壓抑著心裏頭的駭浪,步子不穩地被丫頭扶著上了馬車。羅瑜羅大人見女兒神色不對,放了手裏東西坐了過來,“這是怎麽了,你二妹妹呢?”


    “爹……爹,出大事了!”


    羅冰心死力握著那個錦盒,一咬牙在他麵前打開了。隨後上來的羅夫人不知道情況,“呸呸,咱們好好的哪有出什麽大事,盡是胡說!”等人坐定瞧見那錦盒裏頭裝的是什麽後,聲音戛然而止。


    她抖著手看看大女兒,又對上羅瑜徹底陰沉下來的目光,忽然抬手掩唇,眼中駭然一片!


    一路飛馳著迴了府,問過門房的,確是說二小姐已經迴府了,隻是是宋府馬車送迴來的,迴來時說是人喝多了酒,睡過去了,還是府裏頭的丫鬟們攙著進去的。羅夫人聽後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進府時甚至踉蹌了一步,羅冰心才扶了她一把卻被急急揮開,整個人火急火燎往羅沁心房中去了。宋家送迴來的人,再加上那個荷包,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過了這個把時辰了,羅沁心也慢悠悠醒過來了。這才意識迷蒙地四下裏望了望我,還沒弄明白自個兒怎麽就迴府了,房門便被一把推開,羅夫人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因著臉色沉重難看,倒把房內伺候的幾個丫頭嚇了一跳。


    “都出去,我跟二姑娘有話要說。”


    羅沁心不明所以,轉頭繼而看見了羅冰心後腳踏進來,她昏沉的意識再見到自個兒父親時,立即清醒了大半。


    “父親,娘,你們怎麽在這兒?我怎麽會在這裏?”


    她莫名其妙一臉搞不清狀態的神情卻是讓羅夫人火上澆油,平日裏有多疼愛這個二女兒,現在就有多痛恨難忍,她恨鐵不成剛地罵道,“你若不在這兒,我們家的臉都要丟盡了!”羅夫人正在氣頭上,手裏抓著的東西狠狠一砸,砸在她的手邊尤其驚心。


    羅沁心愣眼看著這眼熟的荷包,聽到她娘一聲厲喝:“說!到底是誰?!”


    被這聲音吼得抖了幾抖,羅沁心下意識矢口否認,“不,娘,我沒有……”


    “你沒有,沒有這東西哪兒來的,宋家人送你迴來又是怎麽迴事?若不是他家撞見了你的醜事,會中途送你迴來?!”


    “不爭氣的東西!你是個沒出閣的姑娘,要宋家人沒這麽一手各自關門處理,今兒這事兒被揭露出來了傳出去了,你還有什麽臉做人,我跟你爹還有什麽臉麵在京門?你姐姐,你姐姐的閨譽聲名都要受損,你到底明不明白,你闖了多大的禍事?!”


    羅夫人恨得指甲尖一下一下點在她的額頭,“你看看這荷包,你還想抵賴?!這一針一線我看不出來是你繡出來的嗎!你瞅瞅,瞅瞅!這是相思鳥,是在私相授受!你不知道這後果嗎!”


    羅沁心被她連珠炮彈一樣的斥責訓得懵了一會兒,當著羅冰心的麵頭次被訓斥地這麽慘,她不服氣道,“便是告訴你們又如何,羅冰心能嫁大公子,我為何就嫁不得?大公子既不能選了,不還有二公子嗎?他可是親口承認了,要娶我做他的二少奶奶!”


    “我就不懂了,娘,我們羅氏一嫁就能嫁兩個宋家那樣的顯赫門第,別人偷著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啊!羅二公子?虧你想得出來!且不論人品,單看他的出身,這宋家三房哪個是好相與的。厲氏是個狠角色,五姑娘前頭又跟你結了梁子,再說這二公子,眠花宿柳的沒個正形,你想他的心思,你們……!”


    要不是親女兒,羅夫人差點都要口不擇言罵出聲來了。她喘著氣平複了下,不無失望道,“疼了你這麽久,沒想到這麽多年全是白疼了,原本以為你是個機靈的,越大越不懂事,是我跟你爹給你寵壞了,做事不經頭腦,接二連三地給我們惹事。好,你不服你大姐能嫁給宋大公子,可你怎麽不想想,宋家怎麽沒看上你呢?當時宋家請宴邀約,家裏頭兩個姑娘我都帶了,這些年我偏心疼你些,自然也望你能嫁個好人家,嫁個好夫婿,可奈何人家沒看上你,你怎麽不想想這是為什麽呢?”


    “娘……!”羅沁心被訓得狗血噴頭,臉子裏子都丟了個幹淨。羅夫人氣不過,看她那執迷不悟的樣子恨不能上手一巴掌扇醒她來,羅冰心在一旁沉默著,看著處於爆發邊緣的母親,輕聲歎了口氣,將人拉住了。


    “娘,你給她時間讓她緩緩想清楚了這事兒,咱們先出去吧,別鬧出動靜給府裏頭都知道了。”


    羅夫人看了她一眼,一肚子的鬱氣堪堪才壓了下來,就聽羅沁心尖聲哭泣叫道,“我不要你假好心羅冰心!我告訴你們,我處心積慮就是要嫁宋家,嫁宋二公子!現在就是傳出去又如何,正好成全了我們!”


    “你!你看看你,盡是不知哪兒學來的這些不上台麵的勾欄式樣,你書都讀狗肚子裏去了處心積慮勾引人去!你還要不要臉了!”羅夫人忍無可忍,劈手來就是一個巴掌,“我說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啊?!真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羅沁心躲閃不及,捂著臉不可置信地尖叫道,“娘,你打我?!”


    “我不打你打明白了,你就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娘!”


    羅瑜一看勢頭不對,與羅冰心一同上來拉人,“外頭鬧了一出出,家裏頭也要來一遍不得安寧,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話已說盡點到即止,可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是能聽你好好說的嗎?”


    從未想過家裏頭養出這麽個女兒來,羅瑜羅大人臉色難看猶如鍋底一般,拉著人出來哐鏜將門關上。


    外頭等候的下人不明白裏頭什麽情況,隻聽老爺吩咐道,“自今日起,二姑娘不要放她出這個院子半步,都聽到沒有?”


    “是。”


    羅夫人被扶迴了自己屋內,急怒攻心稍稍平複了些,忽然麵色一緊,“叫我身邊伺候的媽媽過來,我怕現在還不是最壞的情況。”


    “娘?”羅冰心胸口一滯,“你是怕她與二公子……兩人應該不會這麽膽大吧。”


    最壞的莫過於已是暗通款曲,那媽媽驗身迴來,麵色一鬆,“夫人不用擔心,二姑娘無事。”


    聽到這兒,羅夫人才終於能喘口氣了,卸了力氣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喃喃說了一聲,“這倒是萬幸。”


    羅家人一夜未能平靜,宋府這兒的情況也是難看。


    才剛下了宴席,老夫人強撐的笑臉一下子沒了,首先便找了宋琴聲的丫頭問清楚情況。


    這是宋琴聲身邊貼身伺候的叫作春蟬,見了老夫人唯唯諾諾全抖擻了個幹淨。


    “因著上次鬥畫那件事,姑娘便處處看羅二姑娘不順眼,今兒她家來賀壽,更是心裏著惱。本來兩人倒不在同一席間,二姑娘中途離開了一會兒,姑娘便派奴才跟著給她使點絆子。但奴才後頭跟上來人卻沒了,本來奴才想著就這樣迴去了的,還是過路一個端酒的侍女給奴才指了路,說人往我們院中那個不用了的舊閣樓去了,奴才才追上去的,誰想到看到了……二公子跟這二姑娘貼在一處,卿卿我我的,很顯然就是在……”春蟬說不下去了,一張臉漲得通紅。


    老夫人越聽越是氣憤羞惱,但大風大浪經曆得數不勝數了,這點事還嚇不到她,隻是膈應著影響心情罷了。


    她眉頭皺起吩咐道,“三夫人不是在找她姑娘和兒子嗎?去,告訴她去,人在哪裏,再把這醜事說給她仔細聽聽。”


    身邊的老嬤嬤應聲下去了。


    厲氏過來時,老夫人院內的門是關著的,外頭的嬤嬤給她攔住了,搖了搖頭。她心裏頭火燒一般,忙出聲告罪,“二哥兒不成器,盡是瞎胡鬧,擾了老太太興致,媳婦兒來請罪!”


    宋琰聲在裏頭側耳一聽,外麵傳來厲氏的聲音,響動很大,聽起來情緒不穩。


    “老太太,可這事兒真說起來也不是我二哥兒的錯,都怪那羅沁心存意勾引!”做母親的,自然要維護自家孩子。宋梅庸平日也是被她寵慣了的,現下出了這樁事,她可不得全力開脫。


    宋琰聲繼續聽著,老夫人的聲音不高不低,頗是厭煩道,“這一個巴掌拍不響,可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也別急著開脫。”


    “老太太……!”


    “老太太,是那羅氏要攀著咱們家,這才使出了渾身解數,不然我二哥兒怎麽會!老太太……”


    宋老夫人這個時候已經不想再看見她的臉了,再聽人說話也不中聽,沒個反省,隻冷聲吩咐道,“出去,我乏了。”


    外頭的厲氏臉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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