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圓搖搖頭,沒在心上,將點心盒子遞給她,看著通身教養極好,是個極有禮的。宋琰聲也不推拒,雙手接了,順便給了褚敏一塊。


    “褚姑娘……似乎是有心事?”跟傅圓相處交談很是舒服,宋琰聲她們聊了一會兒話,傅圓心細,留意到褚敏心緒不高,便出聲詢問道。


    褚敏吃了點心,搖搖頭,沒說太多,“沒什麽,不知怎的想到我大哥的事上去了。”


    傅圓聽過宋琰聲的解釋,便知道褚敏上京尋人的事了。她猶疑片刻,“要是找人,我哥哥倒是拿手,他近期要迴京,我問問他。”


    “這倒是不用了。”褚敏謝過,不想多談褚煥的事,隻無奈擺手道,“隨他去吧,再不管他的事了。”


    傅圓心思透,看她神色便知她有難言之隱,不再多言,隻笑笑點頭。宋琰聲在一旁聽著,倒是豎起耳朵,“你大哥哥……近期要迴京?”


    傅圓跟傅旁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大哥自然說的是傅旁。傅家的人聽說也奉旨南下協助查賬去了,估計傅旁也在列,如今既是要迴來,那必然是有什麽要緊事。


    “應該是江南的公務,他隨我父親南下數日,估計是事情有了些眉目。”傅圓隻大略知道一些江南鹽政的事,至於傅旁在江南一些具體的動作她知道的也不多。


    宋琰聲聽完,心裏總有種預感,江南的巨浪終於要翻起來了。


    “宋姑娘?宋姑娘?”傅圓伸手在她麵前揮了一揮,“想什麽呢,這麽出神?”她猛然被喚迴心緒,抬手掩飾性地吃了口明月居的紅豆糕,“沒有,隻是覺得這糕點好吃著呢。”


    罷了罷了,多想無益,隻盼祖父他們一切平安順利吧。她看著手裏的紅豆糕,不可避免腦中又浮現一抹白色衣袂來,暗香拂袖,鳳目清灩,唇角含笑的模樣。


    還有……六皇子也是,希望他一切順利,早日歸京。


    與傅圓坐著說了會兒話,一盞茶後,元盈也過來了。她身形挺拔,引路的小丫頭在旁邊險些跟不上她的步伐,元盈人還沒到,聲音便傳了過來,“好了,這邊我都熟悉了,你先下去吧。”一邊揚聲喚她的名字,“小六,小六!”


    宋琰聲笑了起來,招手應了一聲,“在這兒呢。”


    元盈一個抬步旋身而上,穩穩落在簷廊之下,撩了暖簾,搓了搓手道,“裏頭倒是暖和得很。”還沒說完話一頓,“這……來客人啦?”


    宋琰聲看一眼橫波,橫波上前笑著給她解下外麵套著的大衣,一麵道,“二姑娘趕巧,傅姑娘才來不久。”


    元盈看看褚敏,又看看傅圓,嗬嗬一笑,“確實,今兒熱鬧。”桌上放著傅圓帶來的點心盒子,元盈一看明月居的標誌,露出個恍然的表情來,對傅圓道,“原來你找我打聽小六喜好,是為了今兒這一趟啊。”傅圓點點頭,便將上次在迴春堂前宋琰聲她們的解圍相助說給她聽了。元盈聽完,倒是眉頭一收,喃喃道,“迴春堂……又是蕭家那位的手筆。”說完露出個嫌棄的表情來。


    宋琰聲看了她一眼,隨後目光轉到傅圓身上,她臉色平靜,沒什麽意外的表情,想來也是知道了幕後算計她的人。收迴視線,她又下意識往她身邊那帶來的丫頭身上看了一眼,是個生麵孔,不是上次在迴春堂遇到的那個牙尖嘴利的。


    看樣子,這傅姑娘也不是個糊塗的。該弄清楚的弄清楚了,該處理的也處理了,很是利落。


    想罷,她露出個笑來,給元盈遞過去點心盒子,一邊問,“這大冷天的,你怎麽來了?”


    元盈的視線在在座的褚敏和傅圓身上一溜兒,隨後一笑道,“還能怎麽,自然是想你了唄。”她也不客氣,拿了塊栗子糕三兩下吃完,喝了口奶茶道,“正好今兒這麽熱鬧,我們想個什麽有趣兒的打發打發?”


    宋琰聲撓撓後腦的頭發,倒是想出來個好去處,“坐在裏頭喝茶說話也是無聊,後園子裏積了厚厚一層雪,要不咱們去打雪仗去?”


    元盈一聽眼睛亮了,她向來最喜歡這些活動,拍掌道,“我記得你家這後園子裏頭有個雪風亭,咱們玩累了,可以到裏頭歇上一歇,春生不是做了個炭烤架子嗎,咱們今兒就來試試看。”


    傅圓好奇了,轉過頭來問道,“什麽炭烤架子?”


    “我有個朋友倒騰出來的,下頭燃炭石頭,上麵是鐵製的橫架,架子上可以放些食材烤製,加上各種醬料,自己動手,也不難做,做成的食物別有一番風味。”


    宋琰聲笑眯眯解釋道,一邊又看向橫波,“你去吩咐小廚房一聲,上次的食材原樣來幾份,再加上一小籠的鮮羊排,牛肉,豬裏脊之類。這個時節吃羊肉最好了。”


    橫波興衝衝下去準備了,元盈光是聽便躍躍欲試了。宋琰聲看她一眼,站起身伸了伸腰肢,“上次我們做過一次了,小廚房還特意調製了一些醬料,你等會兒自己去挑。”說完看向傅圓,伸手道,“傅姑娘,咱們出發吧。”


    另一邊遠隔千裏的江南。


    外頭飄著雪花,一片白茫茫的冰雪琉璃世界。屋子裏頭暖暖地燒著炭爐,熏著廖蘭香,一派閑適。


    端珣坐在暖爐邊的軟墊上,雪白的衣角拖曳在地,黑發柔柔地散了下來,光看背影,格外賞心悅目。


    哢擦——哢擦——外頭踩雪聲一響,暖簾帶著雪花被驟然掀開,景雲帶著一身的風雪走了近來。端珣抬手沒讓他行禮,指了指軟墊,“坐。烤烤火。”


    景雲便束手束腳地坐到了他麵前。他主子在屋內隻穿著一層不太厚的白色長衫,廣袖內探出一雙雪白修長的手來。他微微支著下巴,一手捏著一封信,鳳目垂著,也不知有沒有在看。


    信上有紅印,說明是急信。景雲聽他不緊不慢問了一聲,“傅旁到京了沒?”


    景雲想了想,“今早的消息,人已經過了南門關,不日就會到了。”


    端珣“唔”了一聲,看著手頭的信件,語調是閑雅的緩慢柔和,他勾出幾分笑來,“時間卡得正好,沈肅和宋家的聯名奏報估計也快到我父皇手裏了吧。對了,讓你安排的事情,你布置妥當了嗎?”


    “主子放心。”景雲一點頭,“隻是三皇子那邊動靜有些大。”


    “他再不撤換下一些主力來,連著潘縱江就要一起玩完了。”端珣哂笑一聲,將信件合上,取了把剪子,慢悠悠將信紙修來修去,鳳目低斂著道,“他那邊先放著,先把林家林如崖弄掉。對了……六姑娘不是要那株金沙龍膽嗎,到時一起送到京門去。”


    景雲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六姑娘是哪一位,點頭應了,“屬下記著呢。”說起林家,倒是想起一件相關的事情來,“聽林家那邊的探子來報,說是長公主殿下舊疾頻發,大約是熬不過去了。”


    端珣手指一頓,眉目攏起,隨後一歎,“我這個皇姑姑,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你派人去護著些,林家的人……如今已是不中用了。”


    端珣不是個心軟的人,對這個皇姑姑也沒多少感情。這位長公主半生顛沛,未有圓滿,甚至陷於瘋迷魔怔,可恨又可憐。這是宋琰聲曾經的唏噓之語,被他聽進了耳中。


    身在皇家,從出生一開始,命運便被推著往前了,誰能獨善其身。


    景雲看他神情,知他又在思考些什麽,正要輕聲退了出去,端珣卻微微抬眼,鳳目中微光一閃,他似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道,“冬天了,該迴去了。我想宋家小六了。”


    景雲聽得清明,轉頭看向窗外漫天的雪花,不知道京門現在有沒有下雪哩。


    再到京門那頭,這一年的寒冬,注定不太平。


    沈肅及宋至聯名加急送達的奏報送往聖上養心殿的那一晚,明德帝的臉色迅速裹紅,再到發白發青,最後,批閱奏章的桌案被一把掀倒,滿地的公文,如同雪花一般傾灑而下。


    內侍總管李路公公,茶壺也拿不穩了,看聖上怒極攻心拔了老祖宗的九龍寶劍振臂四下砍砸的時候,疾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喊道:“聖上,保重龍體啊!”


    明德帝拿著劍,手背上緊緊抓著,蹦出一條條青筋來。他沉重地唿吸著,瞪目看著蹲在自己腿邊的李路,然後猛地吐了一口血,眼睛一翻,怒火攻頭,整個人直直向後倒去。


    “聖上——!”


    “聖上啊!快來人!快!快——宣太醫!”


    整個內廷一下子燈火通明。


    端珣:我的天爺啊,半路殺出的人都比我的戲多,我什麽時候才能見我媳婦兒,快憋死了!@@@一隻鶴


    一隻鶴:兒砸,江南篇正在收束,我想想哈~盡快安排上~偷笑偷笑


    端珣:……快別笑了,趕緊寫怒


    半路殺出的一幹人等:……嗬嗬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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