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若是蕭長瑛的人,那麽……雲龍寺意圖謀害皇貴妃的幕後人便是……中宮皇後!皇後已經在鋪路,準備奪嫡了!


    “難怪……難怪了……隻有皇後才有如此權重,手眼通天探入刑部,刑部尚書可以肯定,必然是她手下的人。”宋琰聲喃喃道,想通了這一點,加上前日紅樓雲龍寺yu論的事情,她腦中清明一片。


    難怪要扯到他父親三品戶部侍郎身上加以構陷,說到底,都是為了鏟除異己。雲龍寺謀害貴妃私通不成,卻被六皇子識破抓捕,送往刑部審問,不料陰錯陽差地又意外讓皇帝得了一座小金庫,充裕了國庫,這可算是六皇子的功勞,聖上想必心中有數。隻是聖上心裏大大舒緩了,皇後卻是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的。


    宋琰聲退後一步,扯出一個笑來:“六殿下,我知道你要我來的目的了,我已經清楚這整件事了。”


    端珣知道她心有七竅,稍稍彎了薄唇,道:“高宇廟堂,詭譎難測。你如今心下有底,怕是更打算遠離我了。”


    她對著那雙鳳目,突地往前幾步,軟糯糯的一張臉上,竟然是慎重又慎重的表情,他不由地怔了一步,不知她小小一人兒,逼上前來,到底要幹什麽。


    砰——


    宋琰聲收迴了擊打他胸口的手肘,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來。他無奈搖搖頭,說什麽傷口都是剛剛為了哄騙她找的借口,他也懶得再裝了。


    “六殿下,你又騙我!對於一個騙子,我宋琰聲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了。”她用微紅的眼睛瞪了一眼他,她以為自己表情是很兇狠的,看在端珣眼裏,簡直不要太惹人憐愛了!惹得他心裏又被撓得發癢了。


    宋琰聲迴了自己包廂,沈芳之已經到了。橫波也早被解了穴道,正幹坐著等著自己。


    “總算迴了,還以為六皇子要帶你出去吃晚飯呢。”以沈芳之的才智,知道六皇子身份並不稀奇,隻是橫波瞪著眼睛跳起來:“姑娘,你眼睛怎麽紅了!”


    程媽媽立即拿了冰帕子要給她敷上,她搖搖頭,看了沈芳之一眼,輕聲道:“我沒事,眼睛進了灰。表哥,現在這裏不宜談事情,咱們迴去路上再說。”


    等到了馬車上,程媽媽一邊給她敷眼睛,一邊說:“姑娘,你讓我打聽的事,我已經弄清楚了。那兩個孩子,是一對兄弟,無父無母,早年便跟了戲班子到處唱戲。隻不過命苦的,哥哥生了病,武打底子也廢了。如今紅樓捧紅了紅袖和樓泉,這兄弟兩人就分配給了他們。隻是這兩個紅角兒不好相與,動輒對他們又打又罵。今天咱們見到的那些鞭痕,便是二人逃出去被班主抓迴來給毒打出來的,也是可憐。”


    宋琰聲聞言輕輕一歎,軟著聲音道:“這樣吧,既然看到了,也不忍心不管,就幫他們一把吧。媽媽你明日想法子將他們弄出來,給些銀兩傍身,或是他們願意,也可以買進我們府內做事,也好過總是被欺負著。”


    “是,老奴知道了。姑娘心善,定會有福報的。”


    宋琰聲前世是過慣了苦日子的,她知道那種叫天天不應的滋味兒,也不忍心眼見著兩個孩子活得這樣淒慘,能幫一個是一個。


    沈芳之也歎一聲:“恃寵而驕,仗勢欺人,天下這樣的事情,早已是見怪不怪了。這紅樓,果真也不是個良善之地啊。”


    她聽他後半句,想必操縱yu論一事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她闔著眼睛,彎出一個狡黠的笑來:“表哥,你不如讓我猜猜看?”


    “嗯?”他來了興趣,眼神一動,道:“那你便猜猜是誰?”


    “蕭長瑛,對嗎?”她沒睜眼也覺得他那視線灼灼地刺在她身上,他好奇地湊過來問:“表妹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猜的,沒想到還真猜對啦。”紅樓是蕭長瑛依照太後所好而建,明麵上是這樣,實際上也是她用來打探或傳播消息的一個工具罷了,依照蕭長瑛此女的能耐,加之與宮內關係密切,想必紅袖和樓泉這兩人,也是她精心培養的探子,因而皇宮諸事動靜,她也能處處留心。


    “她既然想害我家人,我便不會放過她。”宋琰聲想了想,道:“表哥,你這樣……”


    蕭長瑛近來隻覺得自己諸事不順——首先是雲龍寺,這是她和皇後合謀陷害皇貴妃元氏想出的一招,結果被六皇子破了這一局。接著是刑部連夜派人封口也不成,還被揪出了自己一顆暗子陳家,更倒黴的是,陰錯陽差被查到了雲龍寺地下金庫,聖上雖恨皇家寺院與盜匪勾結多年而雷霆震怒嚴加懲戒,但也得了這麽一筆意外之喜。再來是她想將yu論造勢引到宋家頭上,構陷戶部侍郎宋樾貪贓藏私,借此打壓朝中異己,可這事也不成,反而風向突轉到了自己蕭家來。皇後連日已對她失望透頂,對她的信任明顯降低。


    如今她坐在紅樓裏,她請的那個說書人正搖頭晃腦講著一樁趣聞野史。


    “今兒這出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各位隻當是聽個樂子。話說多年以前,有這樣一戶大家,那可是簪纓世家!滿門的忠烈!隻是老將軍多年來征戰沙場,不曾管過自己那大兒子半天,老夫人呢又溺愛,把這孫子養得無法無天,目無法紀了!到了成婚的年紀,剛娶進門的大夫人往院子裏一看!謔謔!竟是養了滿院子的美妾,活生生把這新進門的大太太給氣出病了!沒過幾年,嗚唿哀哉啊,人便香消玉殞了!”


    “哎呦呦,這大兒子是個什麽人喲!老將軍的臉都給丟光了!”


    “可不嗎!要是咱們京門之中,絕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各位以為這故事結束了嗎?且再聽我慢慢道來!這大夫人沒被氣死之前,這大公子呢,就抬了一房貴妾做那平妻,隻等著大夫人咽了氣,就升做正房!”


    “你這老頭子,越來越胡說!自古哪有平妻抬做正房的道理!”


    “就是就是!”


    “哎喲各位,我說了,這故事呢就當聽個樂子,有什麽可認真的呢!”


    “咱們京門如今的老將軍,健在的……便隻有蕭家那位了!至今還征戰沙場,真是老當益壯啊!”


    “嘿!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蕭老將軍確實戰功赫赫,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他家的公子,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可不正像是這故事裏的大公子嗎!”


    “是嗎?你這麽一說,這蕭家的公子,當年也做了一件奇事,那就是停妻再娶啊!”


    “嘿喲,這事兒我當年早有耳聞!蕭家隻說那原配夫人是個兇悍惡毒容不得人的,便一紙休書娶進了個溫柔賢惠的!”


    “嗬嗬,這大宅門裏的事情,誰知道呢!”


    ……


    蕭長瑛狠狠將手中杯盞扔了出去,麵色極為猙獰。她今天原本就在皇後那裏受了氣,隻想來紅樓裏靜一靜,沒想到……沒想到竟被她聽到了這個!要是被傳出去了,可如何是好!這故事聽著是虛構的,可是有心人一想,很快就能聯想到蕭家頭上來!誰人不知,她蕭長瑛便是那繼室所出,雖是嫡女,但她母親出身不高,雖不是故事裏虛構的妾室,但這故事一傳出去,這些愚民豈不是輕易聽信了!這於蕭家的臉麵如何不利!


    “小姐,這都是瞎編排的,咱們別當真,小心氣壞了身子啊。”她旁邊的一個丫頭勸道。


    “你懂什麽!”蕭長瑛恨得咬牙,這顯然是有人算計到了她的頭上來。蕭家大公子,也就是她親爹,是個最混賬不堪的人!當年逼死了原配再娶一案不知讓赫赫蕭家被看了多少笑話,好不容易這事情壓下去了,隔了多年竟又被翻出!當年她爹的混賬事情,也導致她娘嫁進來受盡了冷遇。她那爹爹是個無用好色的,又納了多房的小妾。她自小也不知明裏暗裏受過多少算計,好容易拚到如今蕭三姑娘的體麵。


    她發了一通火,很快鎮定了下來,吩咐道:“查!你去將那說書的帶上來,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陷害我!另外,這老東西吃著我給的報酬還敢三心二意,好大的狗膽子!簡直找死!你查出之後,此人也不用留了。”


    “是,姑娘。”


    宋琰聲連著出了幾天門,在家裏休息了夠,又恢複了以往看書練字吃飯睡覺的日子。沈氏怕她覺得無聊,便派人去接了沈芳之過來,一起說說話。


    宋琰聲睡午覺起來後,沈芳之也就到了。


    “哎呀,我這姑姑真是想我想得厲害,三天兩頭地要我來,偏偏我娘樂得要過來跟她說閑話,恨不得住這兒得了!”他帶著一個小廝,慢悠悠地搖著扇子進來了。她用冰帕子擦擦臉,笑眯眯道:“我也想表哥,表哥住這兒幾天也無妨!正好我也無聊著呢!”


    端珣:我老婆不理我了qaq……@鶴子


    鶴子:你得先想明白她為啥不理你了。


    端珣:老婆我錯了,我不該嫉妒,更不該騙強迫欺騙你,你原諒我吧,嗯?


    阿好:走開!我不要你!


    端珣:……我現在就去跪搓衣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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