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急眼推了把高瘦的中年男人:“扯犢子,信個丫頭片子?是像生土沒錯,但還是有差別不是?”


    徐白相當清楚自己撒謊惹來的危險,也清楚胖子嘴裏的差別是什麽。


    可曆年來盜匪太猖狂,多少遺址在考古隊發現之前就幾乎被搬空。


    不管是墓葬還是房址,反映的都是前人的文明和智慧,具有非常重要的科學研究價值。而這些人的行為更多的造成文化遺存的破壞,給考古隊的學術探索帶來莫來的阻礙。


    徐白收起恐懼,彎腰抓起一把土攤在手心,沉靜地說:“你們看,這地方的生土裏頭夾雜一點點的黑壚土,是自然形成的,不是花土,所以這塊下麵沒東西,真別費工夫。”


    怒氣衝天的胖子聽完徐白的話,臉上肥肉都仿佛露出僵態,他對中年男人說:“怎麽和三哥說的一樣?三哥不也說,可能是生土裏夾著黑爐土,是自然形成的現象,但也可能是不太常見的一種花土。”


    中年男用手遮住嘴,對胖子附耳說:“咱三哥這次自己也吃不準。”


    徐白的手一斜,把掌心的土倒掉:“我該說的都說了,如果真不信邪,你們完全可以繼續往下挖。”


    沉默好一陣的三哥終於把露出兇色的目光從徐白臉上移開。


    他長身蹲下,反複揉搓觀察著平麵土樣,然後迴頭看看徐白,突然對胖子說:“換地方。”


    胖子還想說點什麽,卻被三哥一個眼神就懟迴肚裏,不情願地問:“換哪?”


    徐白聽後,舒口氣。


    反正等天一亮花土之下的墓葬就能安全。


    三哥站起來,眼神再度鎖定徐白:“換哪,問她。”


    胖子一撇嘴,說著喪氣話:“三哥你得想清楚,咱可隻有兩個多鍾頭的時間。臨時換地方,萬一位置很深,挖了也是白挖,還不如迴家躺炕去。”


    三哥說:“嗬,真要是空手而迴,就把這女的當填土。”


    徐白的冷汗把後背浸濕。


    他們的目標隻是財物,對於有價值的信息卻漠不關心,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


    絕不能讓這種人得逞。


    所以別說是活埋,就是活剮也必須去拖延時間。


    “你不是說看過勘探圖嗎?帶路。”男人威逼的聲音從徐白頭頂落下。


    徐白仰頭。


    光線將三哥的五官描繪得很清楚,那雙眼裏這會兒除了兇光,興味更多。


    徐白沉默片刻,為保真實感更強,她向三哥攤開手掌:“先給點好處。”


    胖子和別的幾名糙漢見狀,不自覺卸下些防備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考古隊的人還不是一樣猥|瑣,就希望你到時候真有命拿。”


    胖子往兜裏摸錢,抽出五張紅票準備遞給徐白。


    三哥一推手,把錢推迴去。


    隨即快速從自己皮夾裏抽出十張對折,用食指和中指一夾,塞進到徐白領口。


    徐白忙扯出塞兜裏,心想這些人出手可真小氣。


    她順著斜坡上去,一步一頓地往前走,最後在一個遠處的探方前停下。


    “就這破地方?”


    她轉身忽悠得更認真,櫻紅的小嘴裏溢出淡淡的聲:“嗯,看上去可能不起眼,但你們這麽多人,我不敢跟你們撒謊,要萬一丟了小命我犯不著。”


    三哥又不說話了。


    十分探究地盯著徐白一會才迴頭朝夥伴們使個眼神。


    一群人會意,埋頭開挖。


    因為考古隊的前期工作,表麵耕土早就被去除,這批人動作迅速,由上至下逐層發掘,手法不生。


    中途徐白想過逃跑,但研究過後發現可能性不大,隻能在旁邊靜等。


    淩晨四點十分,三哥突然丟了工具,眼神可怖地瞧著徐白。


    她往後退卻一步,恐懼又一次席上心尖。


    他們一定發現了她在撒謊。


    因為現在挖的才是真正的‘白板’


    “草,把給她埋了。”三哥發話。


    胖子以前是屠夫,幾年前就能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頭活豬捆地上。


    取下腰上盤繩,老練的把徐白捆住,嘴裏給塞上布頭。


    陸陸續續有人爬上去,最後隻剩她一個。


    徐白仰頭,望著蓋過頭頂一大截的坑沿,恐懼和平靜不段交錯。


    第一鍬土蓋下時候,她就想:完了。


    但至少死得也算重於泰山,這幾年幾乎舉目無親,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可憐孩子。


    她下巴高抬,就這麽看著站在上麵俯視著她的英俊男人。


    緊跟著是第二鍬土,第三鍬土……


    不多久,徐白半截身子都埋在土裏。


    估摸著自個兒是等不到天亮了。


    又過了幾分鍾,胖子緊張地喊一聲:“三哥,不好,山上突然亮了好多光,怕是要下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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